绿琳前去接过，放到韩子柔的手上，她打开闻了闻，味道有些熟悉，这个瓷瓶的花样也眼熟。

那丫鬟横了阿悄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亲眼看到她私通的下人找管事的婆婆，从那以后，管事婆婆就不再给她安排重活。”

“后来，她又与那下人深夜私见，举止鬼祟。”

“若不是私通，为何那下人频繁来见，又为何选择深夜出去？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

她说得有理有据的，一脸得意的看着带笑的韩子柔。

见面前的夫人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这浣衣房虽然是个醪糟之地，但也是讲规矩的！”

“对于私通这等大事，定是不能轻易放过。”

韩子柔觉着她意有所指，问道：“那......你们的规矩是什么？”

丫鬟斜嘴一笑，邀功心切，说道：“断食三天，杵膝三十。”

断食？杵膝？

真是好一个规矩。

韩子柔冷笑一声，问道：“是谁叫你们这么做得？”

她觉得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怒气。

丫鬟弯腰行礼，脸上笑得好不满足，“是奴婢带着其他姐妹一同处罚的。”

“原是安分了些，没想到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是奴婢办事不力，没有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韩子柔冷笑一声，对着阿悄说：“那你说说，你与谁私通了？”

阿悄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反驳，韩子柔这才注意到了她下摆的裙在颤抖着，想必已经快立不住了。

“奴婢......没有私通，是往日一起服侍主子的下人，见阿悄受伤，作为友人的身份来慰问罢了。”

旁边的丫鬟一听这个就来气，“呵！这府里的下人之间，哪有什么友人，只怕是情罢！”

“你就老老实实的招了吧，兴许夫人还能网开一面，处得轻点！”

她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真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阿悄说得那人，韩子柔大抵知道是谁了，也算是把前前后后理了清楚。

“是啊，说了实话确实应该处得轻些。”韩子柔来回踱步着，瞥了眼那个丫鬟。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若是你，你想怎么处置呢？”

丫鬟身子躬得更深了，郑重的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事事关家规，还是夫人做主的好。”

“无碍，你说便是了。”

丫鬟勾唇一笑，“私通乃大事，光是逐出府的话倒不能显出府里的严规，奴婢以为，杵膝五十足够。”

杵膝，是温家对下人里较为残忍的一个处罚，实施人用铜锤往受罚人的膝上敲击。

受罚者皆是犯下大错之人，五十下，那双腿就废了。

韩子柔挑眉立定，摇摇头，说：“未免太严格了些，就三十吧。”

既然夫人都发话了，那丫鬟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本来阿悄上次腿上的伤还没有见好，再添三十或是五十下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去领罚罢！”

丫鬟笑着直起身，想看看阿悄求饶的狼狈表情。

她早就看不惯那个丫鬟了，进来不过半个月，就受管事婆婆的照顾，重活那些也不做。院里的丫鬟见婆婆偏心于她，就舔着脸巴结。

仗着手受伤就处处博同情，总是一副寡淡的样子，见到她也当看不见似的。

从前婆婆可是最宠她的，十几天而已，地位就一落千丈，这次终于让她抓住了把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夫人眼神的落处，竟然是自己身上。

“夫、夫人，”她目光呆滞，说话也有些颤抖，“是......是......”

韩子柔点点头，说道：“就是你。”

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摇着头，“夫人，您、您是不是、搞错了，私通的人......是她啊！”

她的抬着手指向一旁的阿悄，委屈极了，明明犯错的又不是她。

韩子柔睨着她，冷言道：“你所说的私通，那个下人，是我院里的。”

丫鬟愣了愣。

“没错，你要罚的这个丫鬟，也是我院里的。”

“我心痛我的丫鬟受着伤来这浣衣房，叫那个下人来此送药，是错。”

“怕你们心中不平，在深夜避着你们来此慰问打听消息，是错。”

“大夫人体谅这丫鬟贴身伺候我，托他来同这管事婆婆说明这丫鬟身上还带伤，望能多多关照，是错。”

那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寒风吹着也出了一身冷汗，“不、不是的！没错，没错......”

韩子柔见阿悄的膝盖屈得愈来愈深，连忙叫绿琳去扶住她。

“而你，心中妒忌，诬陷她的清白，强加罪行，还滥用私刑，你就是对的了？”

丫鬟使劲摇着头，盘好的发团都快被她摇散了，接着又一下一下的用力将额头磕在地上，直到现出了红血丝。

“是奴婢有眼不识珠，是奴婢该死，奴婢该罚！”

阿悄已经被扶到自己的身后，已经疼的嘴唇发白干涩了。

要欺负她身边的人，就得承担起后果。

“你确实该罚！就照我刚才说说的，杵膝三十，自个儿去领罚吧！”

“夫人、夫人......”

若是真受了三十，至少三个月不能正常走路，婆婆会罚，干的活儿少了，俸禄也会少的。

婆婆直到她得罪了府里的夫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

韩子柔不容她讨价还价，“嫌多？那就四十吧。”

丫鬟颤了一下，知晓了这个是个狠辣的主，不敢再多说什么。

“奴婢明白。”

韩子柔又看着丫鬟身后跪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些人，“你们之中肯定有共犯，这次就不计较了。”

“这次就当是个教训，若再不守规矩，滥用私刑，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要是觉得不服，就使劲儿蹬着腿往上爬！待你有了说话的资格后，再讨价还价！”

“是。”丫鬟们齐齐应答。

韩子柔没有多做逗留，回了静居后发现温启风也在。

“大公子。”两个丫鬟行礼。

“长安？”他今日回来得还挺早，看了看四周后问：“星火呢？”

温启风见她后面绿琳搀扶着的阿悄，心中猜到韩子柔不会真的让阿悄在浣衣房待满一个月，一带回来就在找星火，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过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