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仙这是着凉了?”温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风姿如月的云景仙从院里面出来了。
怪不得那一大群妖娘妖爷突然就呼啦啦跑得没了踪影呢。
看着堆了满桌满地的丹药仙器香囊,听完三人这般那般的解释,饶是风轻云淡如云景,都忍不住轻笑着批评道:“你们这般胡闹,岂不是浪费辜负了他人心意?”
大殿下表哥发话,沉碧自然是乖乖听从的。明霄向来最为敬仰大哥,自然也是站着乖乖挨训。
凤妩站在旁边,摸了摸下巴。
她眼风在桌上的仙丹仙器之间来回扫视,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突然,她眼神一亮:“有了!”
…
“啪。”上午的风土课,凤妩一脸春风得意,神清气爽,将抄好的两百遍罚抄放到夫子面前。
看着倒也是整整齐齐,厚厚一大叠。
这才过了几天?就抄完了?怎么可能?
夫子一手摸着自己顺滑雪白的胡须,一手翻着放在桌上的纸张。脸上充满着狐疑之色。
果然!这不翻不要紧,一翻就发现了问题。
最上面的十张纸虽字迹潦草了些,但胜在写意洒脱。后面的二十张纸字迹端正,更难得的是俊逸清雅。但除了这三十张是极好的字之外,其他大多数都是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甚至还有许多的错别字。且最重要的,每一张纸的字迹都不一样!
夫子越翻越生气,气得面色涨红,一拍桌子,忍无可忍:“顽劣不堪!”
“你竟然还让他人代替你罚抄!”
“你这是诚心悔过的态度吗?回去重抄!”
唾沫星子喷了凤妩一脸。
原来昨晚凤妩灵机一动,让沉碧帮忙向学斋之中的人递消息。
大意就是她最近正在很辛苦地罚抄书卷,根本没有空看他们的书信云云。
心上人被无良夫子罚抄,如此废寝忘食夜不能寐,自己却袖手旁观,那哪行啊?
众位爱慕之人可心疼坏了,群策群力,连夜抄完,第二日就将罚抄的一百七十遍送了来。
凤妩高兴得不得了,抱着厚厚一叠罚抄,还不忘伸手冲着众人抱拳:“过两日一定请大家喝酒啊!”
许是素来喜静的缘故,云景站在旁边,看着面色兴奋群情沸腾的众人,觉得他们有些吵闹。他突然也觉得,一一仙前几日说的想要离开这里,是有几分道理的。
...
下了风土课,凤妩一脸垂头丧气。云景走旁边,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若有所思。
他二人并行走着,就在云景思量着要不要开口说离开的时候,旁边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小祖宗!小祖宗!”
转头一看,正是那日跟凤妩一同在外面罚站的白黎。
白黎脸上挂着讨好的神色,疾步向这边走来:“小祖宗,你下学了有空吗,我请你喝酒去?”
似乎是怕凤妩拒绝,还没来得及等她回答,他又连忙接下去说道:“我家护卫送来好多美酒,绝对的珍藏佳酿,价值千金,香飘千里。还请您老人家赏个脸呗?”
白黎自认为自己可不是那些光知道送荷包香囊兵器的莽夫,因此,他是将功课做足了才有信心来的。
修罗斋的规矩管束并不严格,但到底是学堂,轻易是不能喝酒的。
凤妩虽然贪玩了些,但也能勉强算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所以她也没有破了这规矩。
白黎能得知她喜好美酒,还是因着沉碧的缘故。
那日罚站之后,他就派手下侍卫去打听了凤妩。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沉碧同凤妩很是要好,而沉碧,又是与他同在瞬行术的课堂之中。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让他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自此白黎就跟在沉碧身边鞍前马后,贿赂了她好几天,给她送了无数的酥酪美食,首饰钗环。
期间,还因此引发了明霄的不满,觉得这鬼族家伙围在小表妹身边死缠烂打,委实讨厌。
这般费了诸多功夫,白黎才终于撬开了沉碧大小姐的金口:“一一仙最爱美酒。”
于是,白黎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城中各处酒楼买了无数美酒佳酿。
按理说,他这番路数走得十分精确,他要是寻常同窗,凤妩必定会欣然同意的。
但是,要不怎么能说白黎是个倒霉的人呢?
倒霉的人,就是万事万物都能碰上这个但是。
倒霉的人,就是次次都能精准地撞在枪尖上。
别说美酒佳酿了,连他日思夜想才想出来的小祖宗这个威风凛凛十足恭维的称谓,也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好运。
凤妩正在为夫子重新罚她抄写两百遍而懊恼丧气呢,这一看到罪魁祸首,顿时心头火起:“老子在罚抄,你在喝酒?叫你喝酒,叫你喝酒!”
她撸了撸袖子,身形一闪就到了白黎身边,干脆利落地揍上了。
实力落后就要挨打,古人诚不欺我也!
白黎哀嚎着蹲在地上,口中直嚷嚷,连连求饶:“小祖宗,别打了!别打了!哎哎哎,打人不打脸!别打脸啊!我找人替你抄还不行嘛!我带来的护卫仆从多了去了!”
他不说替抄还好,一说,凤妩明显下手更重了:“你当夫子跟你一样是猪啊!我叫你替抄,我叫你替抄!夫子能看不出字迹吗!”
直到把白黎捶得满头是包,凤妩才略略平了些心气,满意地收了手,拉着云景仙的袖子扬长而去。
二人身姿修长,相携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点尘土。
晚间,凤妩挑灯苦抄。天子一号院的书房之中,灯火通明,烛光大亮。
有些奇怪的是,云景不用替她抄写了,也坐在一旁安静看书,没有要去安歇的意思。
修长如同梅骨的手翻过一页,云景神色闲适,认真阅书。
桌上的烛火微不可见地晃了一晃。
云景敏锐抬头,犀利的眼神朝着窗边看去。
只见书房窗边,鬼鬼祟祟站着一个影子,正在往里探头探脑,东瞧西瞧。
定睛一看,原来是满头包着纱布的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