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的速度很快,苏长锦只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笔墨纸砚连同书案就被他搬过来了——哦,还有两大本厚厚的女戒。竟是真的要让她抄书的架势。
苏长锦看到那两本书太阳穴都隐隐作痛起来。她黑着脸问天启:“萧亦尘来真的?”
天启不答,一板一眼道:“请王妃入祠堂。”
苏长锦看到他这个样子,太阳穴的痛又加深了一层,“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怎么就随了你主子,他不爱笑你也不爱笑?”她痛心疾首,实际是在拖延时间转移话题,“年轻人啊,要多笑笑才好看。”
天启:“属下不敢造次。”
苏长锦:“造吧造吧你尽管造,跟我当兄弟都成只要你别让我抄这玩意,我被执岚姑姑罚抄怕了。”
天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知是在憋笑还是什么,但语气已含了一抹轻快,“王妃真是个有趣的人,其实主子已经对王妃手下留情了,若是我的孪生哥哥,那才叫一个铁面无私。”
苏长锦听他说这话,眉毛一挑觉得还有希望:“那我就不抄了吧?”
天启立即止了漫到唇边的笑意:“请王妃入祠堂。”
苏长锦:“……”
她低低地骂了一个脏字,认命地走进去,天启则跟在她的后面。
二人穿过天井,跨过椿灵门,入眼便见眼前正中央伫立一座巨大浮木雕,呈宝塔形状,那灵牌竟是被人生生雕刻而成,与木雕融为一体,周遭围绕着繁复华丽的不知名花纹,垂落着大大小小的木牌。
大概因为是白天的缘故,祠堂里没有点灯,却也足够亮堂了。地上的蒲团,两边的烛台皆很亮堂,想是常有人打扫。
苏长锦的脚顿在门口,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脚,略显迟疑地走到其中一个蒲团上跪下,恭敬地拜了两拜。天启跟在她后面,放置好笔墨,亦是跟着恭敬地拜了两拜。
那木雕上的灵牌,赫然刻着“孝德温至宣仁端文皇后”一行字,字锋颇利。
只是却不见先皇的牌位。
“这是萧亦尘的母妃?”
“是。”
苏长锦觉得有些奇怪:“帝后的灵牌位素来不是由皇家祠堂供奉么?”怎么会放在一个亲王的府邸里,还是一个这么小的祠堂?
天启一边研磨一边回答:“这是王爷私设的,只供奉娘娘一人。”
苏长锦转过身看着天启,有些艰难地说:“我在她灵前抄女戒……不太好吧?”
天启研好墨,站起身,又露出了那副想笑却控制着的表情:“这是王爷的命令。”
苏长锦叹了一口气,拉了一个蒲团过去盘腿坐下,抬起头看了天启一眼,默默地屈膝跪在了书案前,提了笔铺开纸,深深吸一口气,落笔。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苏长锦边写边念,心中越发觉得不平衡,“这写得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女人就要卑弱!”
天启目不斜视地站在她的身后,没有搭腔。
苏长锦也没指望他说话,继续忿忿不平地抄:“风诗雨越界欺负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她有违女戒妻纲?我只不过是吓吓她,并未伤及性命,就得罚我到这祠堂里来抄书?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