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璃端着阿阮做的安神汤,走进鲍文昶的房内。
天气有些热,房门敞开着。
鲍文昶正靠在床边,身上盖着薄被,借着灯光,一边咳嗽,一边看书。
“鲍院长。”
苟璃甜甜的叫了一声。
鲍文昶好看的眉心微微一蹙,没说话,只朝着苟璃瞟了眼。
苟璃当下有些无语,这啥态度,对她有意见?
不就是在他的课上睡着了嘛!
“阿阮做了安神汤,昨日半夜你一直在咳嗽,今日试试安神汤呗!说不准一宿睡到天亮。”
“放在那边吧。”
鲍文昶淡淡的回应着,心平气和,看不出啥情绪,就是特别冷淡。
苟璃晓得了,男人要是记仇,可是一丁点都不比女子弱。
“你生气我在你课上睡觉的事情?”
“没有。”鲍文昶回复的极快。
那就是了,就是生气这事儿。
苟璃的大眼睛珠子快速一转,她将安神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快步的走到床前。
鲍文昶见苟璃走了过来,便将手中的兵法放到一侧:“天色不早,回去休息吧!”
苟璃却更快一步的趴在床边,眼睛像个琉璃似得,闪着明亮的光芒。
“这事儿不怨我,昨儿你咳嗽了一夜,我初来乍到,有些不安,所以一宿没睡,今儿只不过在去城主府的路上,眯了一会,在课上实在累了。”
苟璃一想到鲍文昶那唐僧念经似的上课,现在都一脑子浆糊。
“鲍院长。”苟璃伸手握住鲍文昶的衣袖,然后轻轻的推了推:“鲍先生。”
鲍文昶本不动容的神色,多出来几许的红润,他看着苟璃,呼吸不知为何有些急促。
“我学业不好,鲍……夫君,给我补补课?那三十六计一个个的说给我听。”
苟璃很乖巧的哄着鲍文昶,她真的第一次如此死不要脸的哄一个大老爷们。
苟璃都快吃不住自己的软骨头了。
鲍文昶瞧着苟璃整个人都贴在床边上,说话也是轻声轻语,让人心底痒痒的,他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苟璃的手推开。
苟璃见双手落空,原以为鲍文昶是要拒绝她,刚要记仇。
鲍文昶又将一旁的兵书拿了过来,然后递给了苟璃。
“以你的聪明,兵书读一读便懂了,三十六计也不难。”
鲍文昶亮了个极为温润的笑容,他竟然伸手摸了摸苟璃的脑袋:“在课上睡觉,我没罚你,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总不能欺负了你,故而就罚你读三遍兵法,在我这里读,若是有不懂之处,我教你。”
鲍文昶又顺手缠了缠苟璃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软,不像她的脾气那般的刺尖儿。
“下节兵法课,你得去,将三十六计背熟,我会抽你背书,别叫人以为我对学生很宽容。”
“……”
苟璃内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老娘现如今待你如初恋,你丫虐我千百遍。
就鲍文昶这情商,若不是苟璃倒贴上去,他若是能够娶到媳妇,苟璃赌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
“现在就读?在这里?”
苟璃揉着手中的兵法,恨不得将这本书给撕碎了。
“嗯,读吧,我听着。”
苟璃深吸了口气,她不能计较,她得就在鲍文昶的身边。
苟璃将眼面前的兵法翻开,这本书并不是拓版印刷的,而是手工誊抄,字体潇洒别致,颇有大将之风,关键这字,苟璃有些熟悉,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兵法……”
苟璃扬唇,细细的读了起来,她靠在鲍文昶的床边,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读兵法原来是很枯燥的事情。
鲍文昶都没承想,苟璃能将兵法读成故事,生动形象,还很有乐趣。
鲍文昶看着苟璃的眼神深沉了几分,他这才有空的仔细打量苟璃的长相,漂亮明媚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朱唇泛着光芒,她真的很讨喜。
鲍文昶素来不大喜欢和女子接触,或说在遇到苟璃前,女子无非就是他孩子的娘亲,苟璃有趣,比他读过的书都有意思。
“你盯着我干嘛!”
苟璃停了下来,她软糯糯道:“怪不好意思的。”
鲍文昶慌张的收回视线,他轻咳了一声:“没有,将安神茶拿过来。”
苟璃瞥了鲍文昶两眼,明明刚才就在盯着她发呆,还死活不承认,她爬起身,将案几上的安神茶拿了过来。
“还有,你身上用的是什么熏香,闻了后似乎连咳嗽之意都减少了。”
苟璃一笑:“明明味道很淡的,你居然也闻了出来,是秘制的昙香。”
昙花一现,朱颜阁的昙香是十分珍贵的存在。要不是苟璃亲自上门,市面上都买不到呢!
“檀香。”
鲍文昶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刚刚一直在想这是什么香气,就走了神。”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美色?”
苟璃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一直对自己的长相很得意呢!”
苟璃这话刚刚说完,房梁上传来了吱呀一声。
“你屋里有老鼠?”
苟璃抬头,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估计是被我吸引来的,毕竟我那么甜。”
“呵呵。”
鲍文昶不禁轻笑了出来:“你倒是自恋的百里挑一。”
“莫要夸奖,你真的要听我读三遍吗?可是真的很厚唉!读的喉咙都哑了。”苟璃摩挲着手指,又撒娇:“一遍?”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她不信鲍文昶不吃这套。
“一遍?”
“一遍?”
“好,这遍读完。”
苟璃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解放,她伸了伸手脚,然后恢复了些精神气,又开始读了起来。
读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苟璃朝着床上的鲍文昶看去,轻声的叫了叫:“鲍院长?”
鲍文昶居然睡着了,微微的鼾声从鼻尖传出,他难得如此气息平顺。
苟璃蹑手蹑脚的将兵法放在了一边,然后替鲍文昶盖好薄被,将蜡烛吹灭。
想想看,堂堂的思颖郡主居然委曲求全的在这里照顾病患,成了个赔钱的倒贴货。
外头要是知道了,可不得翻天。
苟璃悠长的叹了口气,慢步的朝着外面退去。
鲍文昶的书房连着卧室,苟璃一步三回头,见鲍文昶睡熟,又看了两眼书房。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之前还没机会到书房里摸索摸索,今日倒不如趁机看看。
要说鲍文昶的书房有什么特别的。
那就是书特别多。
鲍文昶是文状元,读过的书比苟璃吃过的还多,书架上塞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有誊抄,有绝版的。
这些书按照书名整整齐齐的编目排号,弄的像个小型藏书阁。
苟璃叹了口气,现如今也不适合一本一本的翻阅吧!
她转身坐在了鲍文昶的书桌前。
书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桌面干干净净的都能反光,她看着手边的两个抽屉,右手边的抽屉竟然上了锁。
苟璃摆弄了两下锁,这是最普通的单门锁,苟璃用发簪就能打开。
但是吧!
苟璃刚想开锁,突然之间后背一凉,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苟璃的直觉有时候便是过于敏锐,她将锁放了下去,便直接打开了左手的抽屉。
左手抽屉里放着鲍文昶各式各样的印章,方的圆的长的短的,然而,印章下居然还放着一把钥匙。
“……”
钥匙,是单门锁的钥匙。
苟璃看钥匙的纹路,顺手就塞进了锁里。
鲍文昶这货是蠢吗?
用锁锁住了抽屉,然后钥匙放在隔壁的抽屉里,这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苟璃想了想,并未打开锁,而是又将钥匙放了回去。
鲍文昶要真的是悍匪的奸细,也不至于如此愚笨吧!他肯定是绝顶的聪明才能让大哥身死阎山。
苟璃将抽屉放好,然后又随意的看了两眼。
书房的布置很寻常,也找不出其他的毛病。
“咳咳。”
低低的咳嗽声从卧室内传来,苟璃往内一看,鲍文昶身体不好,睡眠应当比常人浅。
还是等下次鲍文昶不在的时候,再过来看看吧!苟璃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苟璃便走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就在苟璃出门的瞬间,幽暗的屋内,狭长的双眸忽然睁开,他朝着门外看去,而房梁上,黑色的身影跳了下来。
“王爷,她翻看了你的书房,并未打开那把锁,流影认为,她应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鲍文昶缓缓的坐了起来,他将枕边的兵书拿了起来,书上似乎还残留着苟璃指尖淡淡的香气。
“朱颜阁那头可否回话?”
“暂没有,少说得三日。”
“流影,你说,像苟璃那样的女子要是缠上你,你会如何?”
鲍文昶竟然不反感苟璃的接触,初始便不排斥。
流影摸了摸鼻尖,风凉道:“我可没有王爷的福气,我若是得了个如此贴心的姑娘,肯定早早将她娶回去藏着,苟璃长得好看,又有学识,虽然有些不走正道,但王爷,她若是出生名门,不该看上你的。”
“呵,是啊!所以本王怀疑她,怀疑她的来历。让朱颜阁快点查,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本王有的是本事让他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