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菊花开的安详，黄白之色上笼罩着屋内走动的人影。疏枝傲挺，别有一番风骨。

屋内，浓醇的羹汤雾气缭绕，黎洛三人围坐在方桌旁，不时小谈。从学校生活，聊到二人学业，此时餐桌旁的林岳恒，与寻常父亲无异。

父子两人夹着菜的筷子，同时落在黎洛的碗沿上，三人微微有些错愕。

林羽声面色如故，只是勘勘留下一句“这菜好吃”。

见状，林岳恒心中有了思量。

长空青黛，远山如墨。山色与天色之间，是一条连绵起伏的波浪。山下人家宛如萤火，平静安详，暖人心田。

夜色，极静。

黎洛同林羽声比肩站在窗前，看着窗下疾驰的蓝色面包车和哭闹的人群，心下茫然。

身后，林岳恒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往门外冲去。

看了眼墙上壁钟，黎洛急忙询问：“叔叔，你去哪儿？”

“隔壁王媳妇儿也喝农药了，我得去看看。”

也？

林羽声和黎洛下意识将这个字眼捕捉，再抬头时，林岳恒已经不见了踪影。

月色温凉，村里唯一户围着花的农家小院外村民聚集，林岳恒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其间的热闹。

村民三三两两议论着的是“妈妈都喝药了，这婷婷怎么还把她奶奶抱着”。

面无表情，穿过人群，林岳恒看见了其中的杨建：“叫车了吗？”

“叫了，刚刚送上车。”

目光落在杨建受伤的手臂上，林岳恒眉头微蹙：“怎么受伤了？王伯呢？”

“可能又去谁家打牌了吧。”

面露鄙夷，杨建语音刚落便是一声惨叫：“啊~痛痛~玉凤姐，手下留情！”

“现在知道痛了？刚刚逞英雄，挡酒瓶子的时候不知道痛?”

傲气地抬了抬头，半瓶消毒酒精都被广玉凤倒在了杨建手上。杨建痛得整张脸皱在一起，脸上却是幸有荣焉。

林岳恒轻咳一声，目光落在一旁躲在奶奶怀里的婷婷身上。声音温和，林岳恒眼神里充满了安抚：

“婷婷吓坏了吧，过来给叔叔看看，有受伤吗？”

盲目地摇了摇头，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脸上惊色未消，下意识地朝奶奶怀里缩了缩。

婷婷是留守儿童，自幼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而婷婷的奶奶是位哑人。虽然交流不便，但任然可以看出婷婷对奶奶的依赖。

人群外传来一阵喧闹，叼着烟杆的老人在人群的议论声中进了小院：“诶，林主任，杨建小子，你们怎么都来了？陪我老头子喝两杯？”

“得~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你们不喝，我老头子自己喝。”

说着，吸了口烟，拉长了脖子向屋内张望，浑然不觉地冲一旁的婷婷和婷婷奶奶询问：

“婷婷，你妈呢？都这时候了还不煮饭，自己的本分没做好，还有时间学别人去抓赌？没有一点做儿媳妇的自觉。”

说着，长啐了口唾沫，自顾自地像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