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鞭镇压一事按说只有三大仙宗知晓,但骨鞭一出世当即就有人来抢夺,如今更是将骨鞭出世的消息大肆宣扬,因这骨鞭与一般的神器不同,锻造于混沌肆生的穷炉鼎,因其第一人主人是神所以才将其归于神器一族,其本身并非至正至神之物,无论是人神鬼怪皆可使用,只要能让它认主。因此各路妖魔鬼怪闻讯后纷纷赶赴阎城,争夺神器。
这小花妖也是为了去凑个热闹,路过此地见此地妖气汇聚,故想来多打听点关于神器的事情,谁想遇到个仙宗子弟,这才会被抓起来问话。
沈长清听后感觉自己又被青鸾仙者给坑了,她只问了她喜不喜欢和这骨鞭的作用,其它一概没有与她细说,此番又将会有一场硬仗,若早知道她根本不会把沈愿容给带出来。看了眼床上面显虚弱的沈愿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花阎楼在屋里晃荡了一圈,而后停在床边看向沈愿容,目光意味深长。
小花妖嬉皮笑脸道:“神仙姐姐既然问完了,可不可以放小妖一条生路呀?”
“生平可有做过坏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花妖十分肯定地摇头。
“杀生,抢掠,奸淫一样都没做过?”
“没有没有!”
花阎楼背对二人,突然冷冷插道:“谁说你没做过坏事,刚刚不就在挑拨我和神仙姐姐的关系嘛?”
小花妖讪讪摸着脑袋,解释道:“这不,我以为你两不认识嘛。你看你长得一副风流模样!又总是调戏神仙姐姐,换作是谁都会这样认为的。而我只是一只刚成形百年的小花妖,常年都呆在山林中,弱得很,哪有能耐去做这些事情?
“有能耐就做了?”
“没有没有!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神仙姐姐您不能冤枉我啊,人家一直本本分分呆在山里,只是这次山林的妖怪门都出门了,我这才跟着出来凑个热闹的,我发誓,热闹一完我马上回去!”
沈长清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把这小花妖怎样,因为她没有在小花妖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戾气,且修为也是十分弱的。
骨鞭出世的消息已经传出几天了,沈长清必须加快脚步,这东西若落到一好人手里也就罢了,万一落到了信昭那样残暴的魔手里,这天下可能有要生起祸乱,再有一个原因,她非常喜欢那条骨鞭,不想让别人抢险一步把它夺走。
沈长清看向小花妖道:“给你一个任务,完成之后我就放你走。”
小花妖面色犯难,道:“不会很难吧?”
“照顾好床上的那个人,等我回来。”
“神仙姐姐就不怕我把他给拐了?”
沈长清起身,走到小花妖面前,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小花妖只感觉一股刺痛从肩膀钻入,好似又什么东西打入了妖丹中,抬头对上沈长清那双淡漠无痕的眼睛,凉凉吐出几字:“你不敢的。”
小花妖心想完了,这会命根子捏在别人手里了!
临走前沈长清在沈愿容周围设下了一个阵法,以防万一。
意料之中花阎楼也跟了上来,且十分厚脸皮地跳上来与沈长清同御一把剑,沈长清回头睨向他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花阎楼十分配合地点点头,而沈长清头一转回去,花阎楼就探前了身子凑近沈长清的肩膀,下巴悬在沈长清的肩膀上佯装自己正靠着她,眼珠时不时朝沈长清侧脸嘌去,胆战心惊的同时心里止不住地窃喜。
沈长清自然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小动作,但只是斜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一入阎城领域,原本晴朗白昼霎时被浓稠的乌云遮了起来,阎城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周围被重重妖林包围,邪气肆虐,毒瘴重生。
沈长清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一进来就被浓烈的毒瘴给眯到了眼睛,一股灼辣感似要将她的眼睛给腐烂了,就在这时,后背灌入一股温和清新的灵力,一路涌至眼眶将毒瘴给逼了出来。睁眼,见周身被布下了一圈结界挡住了毒瘴的入侵,身后的花阎楼抬出脑袋,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把我带在身边还是挺有用的?”
沈长清没有回答,花阎楼就当她是默认了,继续说道:“瞧瞧你瞧瞧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总要板着脸呢,像刚刚那样多笑笑该多好啊。你如果不好意思对别人笑,可以对我笑的。”
这时脚下的剑突然颠了颠,花阎楼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下去,转头恰巧看见沈长清嘴角的坏笑,花阎楼有瞬间失神,看着那抹笑容眼中皆是留恋,但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事,懊恼地抿了抿嘴,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直接抱上去的。
用扇子敲了敲脑袋,唉,迟钝了迟钝了。
阎城——极乐世界,狂欢地狱。这个地方是可以让生灵发泄最原始的嗜血与欲望,狡诈暴力、淫靡疯狂。
沈长清第一次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城中有结界,所以在外面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纵耸入黑物的城墙,踏入结界的第一步,排山倒海的轰闹声险些让沈长清失聪,这地方神魔混杂人妖不分,争吵声,杀喊声交织一片,虽说有房有铺,但挂出来的招牌,摆出来的都是一些要么稀奇古怪,要么血腥作呕的东西,大街上弥漫着各种妖魔的气味,臭的腥的混杂在一起。
花阎楼明显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一路上都用扇子捂着口鼻,眉头尽蹙眉,还掏了一条绢布递给沈长清。沈长清看着那条明显是姑娘家才会用的丝帕,古怪地睨了花阎楼一眼。
虽然沈长清没有说话,但花阎楼心想完了,长清好不容易对他改观的一点印象倾刻间又覆灭了。
“长清,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找骨鞭吗?”花阎楼问道。
临行前青鸾仙者给了沈长清一个线索,要她去找一个叫做鸿鹄的老前辈,本以为阎城既然能被称为城,怎么着也是有一定组织纪律的,但来到之后才发现,当街杀人都没人多看一眼的城,何来的组织纪律一说,且这城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大得多,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青鸾仙者只告诉了她一个名字,就再也没其它提示了。
花阎楼抓到了沈长清脸上一闪而过的恼色,道:“既然大家都是冲着骨鞭而来的,你瞧这虎视眈眈的一群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届时骨鞭一出定会引起轰动,咱们现在大可找个地方先歇歇脚,等它自己出来咱们再上去抢呗。”
歇脚?沈长清看了看周围的店铺,每一间都像黑店,前面好像有一间茶棚,但看它上头摇摇欲坠的屋顶,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花阎楼突然牵起沈长清的手,道:“跟我来。”
一路弯弯绕绕,沈长清发现越往城里走来往的人就越少,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开明了起来,也没有了臭味,不像城门的那一片,破烂漆黑。
花阎楼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轻车熟路拉着她进了一家光是门面就露着金碧辉煌的酒楼,接待客人的小二是一只山羊精,手脚似人但脑袋却是山羊模样,见有客人来了,那死羊眼似是看见了金光闪闪的金子顿时一亮,极为热情地迎了上来,道:“二位客观,吃饭还是住店啊?”
沈长清抬头,虽说外面瞧着只是一座孤零的高大门楼,但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头顶廊道穿插通往各层客房,层层叠堆的楼层似是没有尽头直通天顶,整个通层灯火辉煌,看起来差不多住满了,但整幢楼却收各地安静,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个正在进食的客人,偶尔只有脚步声或私语声。
“住店。”说完花阎楼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玲珑玦,色泽乳白边缘圆润,沈长清顿时眼前一亮,这玲珑玦可是由神族羽化归真时所留下的神息凝聚而成的,这种东西神族都是当宝贝供着的,万分稀罕,沈长清也有一块,不过只有拇指大小,而花阎楼给出去的那一块,足有半个巴掌大了。沈长清还想再多看几眼,但立马被山羊伙计给收了起来。
山羊伙计一脸拣到宝的表情,身姿都变得殷勤谄媚了几分,道:“客观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去拿钥匙。”
花阎楼回头就见沈长清十分痛惜地看着山羊伙计离去的背影,知晓她心中所想,凑近沈长清耳旁道:“你若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更多。”
沈长清顿时看向他,眼中带着期盼,花阎楼暗暗叹息了一声,这姐姐也只有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灵动的表情,才会对他主动。
与此同时,沈长清突然想起林醒文答应给她的孟婆泪还没给她送过来,心想此次回去定要想办法催一催。
跟着山羊伙计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里边正厅偏厅卧房浴池应有尽有,且十分宽敞,布置得也十分雅致。
“饭菜稍候便会送来,有什么吩咐二位尽管叫小的便是。”山羊伙计说完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一关上门,花阎楼立马卸下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脸上挂着一副颇为羞怯的笑意,走到沈长清身边,有些娇羞道:“没想到长清既然肯定跟我住一间房,那是不是代表……”
“不是。”沈长清一口否定。
“我还没说完呢!”
“只要是你想的都不是。”
“我想的……”花阎楼想了想自己方才想的是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呵。”
沈长清听到这声笑,半边身子瞬间发麻,实在待不下去转身走进卧房拉拉上了门。
花阎楼见状喊道:“长清,那我今晚睡哪儿啊?”
里头无人回应。
小镇客栈,沈愿容逐渐转醒,无力地撑起身,抬眼见自己在一家客栈内。他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因为灵力不支从剑上掉下去的那一刻。
“阿姐,阿姐?”
“别叫了。”
“谁!”
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让沈愿容浑身戒备了起来,见桌子那边底下爬起一个人,脑袋上插着朵花,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道:“你阿姐去阎城了,她让你在这里等她回来。”
沈愿容听后立马下了床,听见动响的小花妖见沈愿容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立马清醒上来拦在门前道:“你不能去!”
“走开。”沈愿容有些不耐烦,越过小花妖直接去拉门。
小花妖用尽全堵在门口,道:“你出了这个客栈我就小命不保了!”
沈愿容停了下来,问道:“为何?”
小花妖有些生气道:“你阿姐给我下了牵制,只要我踏出这个客栈便会立刻爆体身亡,如果她回来看到你不再我依旧是死路一条,所以你不能离开!”
沈愿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到了床上去坐着。
小花妖见状松了口气,眼皮立马耷拉了下来,走到桌前一脑袋趴了下去继续睡觉了。
“呵。”
突然传出一声笑声,听到这个笑声,沈愿容背脊蓦地一僵硬,扭头,见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名乌群女子,笑容明艳,眼眸清亮,手里拿着一朵花,沈愿容觉得那花好像在哪里见过,猛地看向小花妖,见她头顶的花已经不见了,而被折断的梗枝正渗着血液。
信昭随意把花一扔,道:“想走还不简单,为何要那么纠结呢?”
沈愿容死死盯着信昭,道:“你想做什么?”
“我?”信昭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跳下窗户走了进来,“我……我不想做什么,只是看你阿姐把你丢在这里,怕你无聊,过来给你解解闷。”
“不需要!”
“啧啧,不懂规矩的小毛头,本宫比你大了一千岁,就是你家那只鸟也得敬我一声祖宗。不过本宫着貌美如花的,可不希望被别人叫老了,不如,你就喊我一声阿姐吧。”
听到着,沈愿容面露怒意:“不要脸!”
对于沈愿容的无礼信昭也没生气,继续道:“说起不要脸,你阿姐正在被一个不要脸的东西缠着呢,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不知为何,沈愿容脑子立马想到花阎楼那个男人。难不成那个男人在他昏迷的时候,又找上阿姐了?
信昭见沈愿容面色有异,面色青灰筋脉凸起,指着他惊讶道:“你看起来,好像被吸了什么东西啊?”
沈愿容不可思议看向信昭,但很快低头把这幅模样给隐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节骨发白。
信昭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笑容很是暧昧:“难道你背着你阿姐去和某些女妖苟合了?”
沈愿容惊愕的同时顿时怒火中烧,咆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倒想是被人踩着了尾巴,恼羞成怒了。”
说完瞬间出现在沈愿容身侧,沈愿容顿时一抖,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想动却动弹不得,信昭一只手轻轻搭上沈愿容的肩膀,沈愿容立马感觉头顶打下来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往下压,牙齿瞬间咬紧,膝盖逐渐弯曲。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信昭恍然回头,见沈愿容的身形逐渐矮去,最后‘咚’地一声彻底跪了下去,笑了一声才接着道:“我忘了你们仙宗弟子是不能成婚的,所以你就借着姐弟情义,一点也不避险,来满足你那见不得人的私欲,我说得对吗?沈长清这个人本宫还是了解的,自己没意思就认为身边的人都没意思,不过有一点你应该十分清楚,一旦她知道你对她还有其它想法,她会远离你吗?”
沈愿容煞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被信昭给捕捉到了。
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她远不远离你也没有机会,她的缘分可是早已注定了的。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仙宗弟子要断情绝爱的规矩?可惜你忽略了一点,沈长清是被那只鸟拣回来的,虽说从小生活在穹灵却没有立过天誓要遵守穹灵的规矩,也就是说她随时可以离开穹灵,且不会受天道谴责的约束。
而你,生来就被圈在了命定的框架之中,终生都要被囚禁在穹灵,为神族的人做牛做马,稍微有一点不慎,就有可能丢了自己的小命,”说着已经走到了沈愿容面前,居高临下摆出一副怜悯的表情,“好可怜哦。”
沈愿容低着头牙齿咬得发抖,眼中一片阴鹜,声音变得有些沙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啊,帮你改变命数,帮你跟你阿姐永远在一起。”
“我是永远不会背叛我阿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信昭又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道:“怎么能是背叛呢,你是在保护她啊,顺便也保护你自己,你难道不想……”后面的话信昭凑近了沈愿容的耳朵。
沈愿容听后面色惧变,情绪彻底失控,对着信昭吼道:“你滚,你给我滚!滚滚滚!”
“啧,也难怪是沈长清带出来的人,一点礼貌都不懂,不过本宫对你还是挺有耐心的,想好了可以随时改变主意,本宫随时恭候。”说完转身就消失了。
沈愿容如释负重,整个人跪着朝地上栽去,浑身被冷汗浸湿,没过一会儿,突然蜷起身子,捂着脑袋痛苦地嘶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