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消失时,众人透过那片光芒,看到了段之玉与阳羽两人零碎的过往,只不过这次,他们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
客栈里。
“玉兄,等我们考上了,互相赠送礼物怎么样?”
记忆中的阳羽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不似厉鬼那般戾气深重。
段之玉虽然年长阳羽十岁,却一副憨厚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挠头:“羽弟以你的资质,定是能顺利考上的,我生来就愚笨……呵呵呵,算了算了,不过礼物,我定是会准备的!”
阳羽一听,不高兴了:“玉兄这是哪儿的话?你如此勤学,需得多相信自己,切不可妄自菲薄,这样的你,我不喜哦。”
段之玉“嘿嘿”两声:“好好好,不管考不考得上,我一定会努力的,羽弟莫要生气啊。”
阳羽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
客栈的屋顶上,段之玉与阳羽两人并肩躺着,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羽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阳羽志气满满:“若是考中了,能入朝为官,让我爹过上好日子,为百姓谋福祉,是我从小的梦想,若是不中……”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会儿,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若是不中,那我便继续考,反正我还年轻,定是有机会的!玉兄,你呢?”
段之玉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若是不中,我便想去游遍名山大川,做个自在闲人!这也是我从小的愿望,若是中了,我也只想自在一些,能做个小官便也知足了。”
阳羽转头对段之玉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我家乡玩怎么样?那里虽然不比王城繁华,但有山有水,景致也十分好!我还能带你去捉泥鳅,打山鸡呢!”
段之玉闻言,十分高兴地应承下来:“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考场上,考官在场中来回巡视,笔落在纸上,泛起淡淡墨香。
如阳羽之前所说的那样,段之玉在考试前一晚吃坏了东西,所以在考试时腹痛难忍,冷汗直冒,跑了好几趟茅房,考试结束时,整个人没精打采,提不起劲来。
阳羽见到段之玉,关切道:“玉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段之玉点点头,告诉了他自己的情况。
“那得赶紧去看大夫啊!”阳羽说着就要带段之玉去药堂。
段之玉摆摆手:“不必了,我回去休息休息一下就好。”
“那怎么行?若是你怕花钱,这银钱我来替你付。”
可段之玉就是不愿意去,阳羽心里觉得奇怪,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他从小害怕喝药,才不愿意去看病。
阳羽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再坚持,扶着他回到客栈,又嘱咐小二送壶热茶到房中,对段之玉千叮万嘱好好休息才离开。
……
“父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之玉站在段父身前,愤怒地质问。
段父道:“玉儿,为父这也是不得已,虽然你在天资上不如他人,但你的努力为父是看在眼里的,这一次未中也只是因为你出了些意外,若不是这次意外,你定是可以高中的,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可是父亲,您这样做,让落榜的人怎么想?他们哪一个不是跟我一样十年寒窗?”
“你是十年寒窗吗?你都快二十年了!父亲是在给你机会!别人落榜还可以再考,可你呢?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整个段家的香火和未来考虑吧?你知不知道我们段家因为你,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可那个人是我的……”段之玉还想再争辩。
段父摆摆手,打断他:“别再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好好待在家等候传召,时候到了做你的官去吧!若是实在觉得有愧,以后就代替他做个好官。罢了罢了,为父累了,不想再说了,你下去吧。”
段之玉咬咬牙,躬身退出:“是,父亲。”
段之玉走后,段父朝门外喊道:“来人。”
一个仆人应声而入:“老爷。”
“去,查清楚和少爷交好的那个公子家住何处,这些天派人盯着少爷,不要让他一个人出门,还有,把刘先生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
段之玉自那日后,便发现自己被父亲监视了,顿时心急如焚。
就算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他也一定要找机会和羽弟说清楚,得到他的原谅,他不能用这样的方式飞黄腾达,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公平!
终于有一天,他趁着家仆不注意,收拾好东西,夜里偷偷去马厩骑走了一匹马。
“老爷,少爷……少爷他走了。”家仆颤抖着身体跪倒在段父面前。
段父大怒:“什么?!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对不起老爷!”家仆连连磕头。
这时,段父身边站着的一个手执折扇的年轻男子轻声劝道:“老爷莫要动怒,在下有一个办法,兴许可以一试。”
段父立刻问道:“刘先生有何妙计?”
被唤作“刘先生”的男人掩面低笑两声,轻声开口:
“段老爷可曾听过傀儡术?”
……
段之玉连续赶了十几日的路,终于到了阳羽所住的村庄。
阳羽之前提过,他家只有两间茅草屋,从小与瘸腿的老父亲相依为命,家门口种着一株上了年岁的老槐树。
段之玉很快便找到了阳羽的家,老父亲不知道他是谁,段之玉说自己是阳羽的朋友,找他有事,老人不怀疑,很热情地请他进屋。
“羽儿砍柴去了,公子路上辛苦了,喝口茶吧。”老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碗有些浑浊的水。
段之玉恭敬接过:“多谢。”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也确实渴了,便也顾不得许多,仰头便将水喝尽。
又和老人闲聊了片刻,门外传来木柴落地的声音。
“爹,我回来了。”阳羽的声音传了进来。
段之玉立刻奔了出去:“羽弟!”
阳羽没想到会看见他,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有冰冷陌生还带着恨意的眼神。
“你来做什么?”
段之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来……”
阳父慢慢走出来:“羽儿你这是做什么?这位公子是来找你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来找我的,而我,也正想去找他!”阳羽说完便拽着段之玉走到自己的房里,关上了门,眼里的恨意更甚,“你居然还有脸来?!”
段之玉忙道:“羽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阳羽粗暴地打断他:“那是什么样?!真相我都知道了,家大业大就是好啊,我们这些平民的努力就该被你们硬生生踩在脚下,就因为你们有钱有权是吗?!”
段之玉拉着阳羽的手臂:“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之前我不知道父亲会这么做,不然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这时,门外传来阳父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啊?声音怎么这么大,是在吵架吗?”
阳羽将木门打开一点,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问题,然后声音大了点儿而已。”
阳父一听,也并未怀疑:“是这样啊,那你们继续吧,爹去村头王婶儿家拿锄头了,”说着他探头看了一眼段之玉,笑道,“年轻人,等会儿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阳羽却抢先回答:“不用了,我们商量完事儿他就走,他家里还有事呢,不方便留下来,爹,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阳父应了一声,便走了。
阳羽又将门关上,眼里泛起泪光:“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对这次考试有多看重,我爹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阳羽吸了吸鼻子,恨恨道,“……算了,像你们这种人是不会懂的,而且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天下人,让别人都知道你们家里人是什么样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