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愤恨的程韫玉目光触及到都料手里的单据时,还是跟着茯苓去了内室。进门之前看到萧诚,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萧诚:
“坊间传言,萧世子不是向来洁身自好,从没去过花街柳巷,怎么今日过来了。”
“王爷不是也没来过,您过来有事,那我过来自然也是有些事要办的。上次太子约臣下个月女儿节来落霞堂一聚,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臣理应先过来看看。”
程韫玉看着他面带笑意的脸,冷哼一声:“世子有心了,我回去定会如实像太子禀报,让他一定要对你的忠心好好嘉奖一番。”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靠近萧诚,在他耳边又轻声的说了一句:“奥,对了。你跟太子殿下一起,他要是出事了,你也难逃其咎吧。你说我皇兄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世子请便吧,姑娘,既然是要谈要事,无关闲杂人等旁听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他扫了一眼周围正在看着他们的人,冷声道。
等他们进到室内关上门,程韫玉自顾坐下,盯着茯苓道:“说吧,想谈什么?”
“谈一条狗的命和三百两雪花银,殿下你想要哪个。”茯苓不慌不忙的到了两杯茶,坐下喝了口水才回答道。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面不改色的把刚才的话说完了:“殿下带着都料大人过来的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刚才我快一步阻止了他的话,殿下应该也是能看出我的良苦用心的吧。”
茯苓微笑着直视着板着脸他,没有一丝怯弱。窗外的阳光把她的发丝都渡上了一层金色。今天来了兴致,她头上的发髻一个珠花都没有带,反而今天后院的白梅都快开了,半开的花朵很美,她随手摘了几朵簪在了发间。
一排小小的白花在她的头上,像一排珍珠。在她如墨的黑发中绽出香气,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梅香显得更加沁人心脾。
程韫玉一下子看了进去,等他回过神时,看着似笑非笑的茯苓,竟会难得的生出了一丝害羞的情绪。真丢人,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更何况她可是刚得罪了我。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哦?姑娘什么意思,本王没听明白。本王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来对对帐而已,如何变成了别有用心的人。这要是传出你污蔑皇室的话,到那时,你这店还开不开的了?”
“殿下这态度还真是伤人啊,都料确实是个不太重要的官职,这点银两让他闭嘴也是很轻松的,您原也不必担心他的口风,但是这件事如果太子殿下也知道了呢。”
茯苓说着轻抚了一下衣袖,袖上的一团团云纹看着十分逼真;再一细看,这间纱裙外摆竟是滚雪细纱的料子,这种料子很难裁成衣服;这种料子及费人力,平时也只有在宫里的才能看到有人穿这种料子。
很显然,她是专门穿给他看的,茯苓还边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却一点都不小。
为了这么点小事,如果惹得太子参一本,好像很不划算啊。如果引起皇上的猜疑或者是给皇上提供了一个理由,那就不好了。
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可是自己白白的送了一个把柄在人家手上。程韫玉铁青着脸瞪着茯苓,“你要做什么?”
“昭王殿下不必如此看着我,单独谈就是因为我要帮殿下,自然不会狮子大张口的。”茯苓认真地说;双眸似水,但看人却没有一丝温度。她对着程韫玉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要他的命!”
“不可能,他命如草芥,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是如果我把他交给你们了,岂不是显得我堂堂昭王府竟然比不上一个青楼,这让本王的颜面何存。”
听到这倨傲的话,茯苓脸也冷了下来。她直接把单据放在了桌上,对着昭王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王爷的事了,这单据上的钱你拿的出吗?给我这个钱,你耗得起吗?王爷还是考虑清楚些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准备出去了。走的飞快,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就在她刚要推门的时候,程韫玉开口了,
“等下!”
“我可以把人交给你,你们想要怎么处理他都随意,但是不能在明面上。”他昂着头敛声屏息的看着茯苓,松口了。
茯苓凝视着他,没有说话;她突然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昭王殿下莫不是觉得我是傻子,这样的条件都能同意;还是殿下觉得我们好欺负。”
“殿下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我虽一介平民,但是我们落霞堂干净得很,再说我们与太子和这皇城的大多世家公子都有交情,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殿下觉得能随意处理了我们。”
“原想着昭王殿下应该是个聪明人,孰轻孰重只是能搞得清楚。再说他的名声也不好,交给衙门查查,至少也给殿下留一个从严管教的好名声来。”
“殿下也不必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我们是商人,只看重利益,我不会为了殿下出卖太子,就像我也不会为了太子出卖殿下。”
“如果我们就这样妥协了,落霞堂的人被欺负了,店也被砸了;对方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那我落霞堂的面子又要置于何地,往后还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了。”
“这些道理想必殿下也是懂得,是给人还是给银,殿下自己定夺。”
茯苓一连说了好几句,句句直指要害。程韫玉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但是看起来很冷静。
“本王可以按照你说的来做,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带都料来的额目的的。”
茯苓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来,既然正事已经解决了。她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站着的这个人,身形极为修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黑发高高的束起,带着顶嵌玉冠,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带着些与生俱来的贵气。
虽然她们同在京城,但程韫玉没来过这一带,她也从未见过他。茯苓眼睛一转,开口道:“王爷想知道?一两银子一个问题,殿下可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