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在1月11日,那时我和梁秋涧已经交往了将近三个月。
星期六上午,我上完二外的课回到寝室时只有我一个人。
我把书本放下后开始化妆,因为梁秋涧说要带我去学校对面的泛舟城市广场里吃午餐。
但是到了中午十二点整他都没打一个电话来,我打过去也不接。
我在等他的期间也没闲着,啃全麦面包之余从笔记本中调出高中英语资料来看,为星期日的家教课做准备。大部分资料是我高中时一&一的老师让我做的,我专门要了电子稿,想着以后说不定能借用一下。
三点的时候周紫阳和慕芋手挽着手购物归来。周紫阳把一个美国队长的抱枕放在我的桌上,说:“生日快乐呀,安安,这是我和慕慕送你的。”
我有点惊讶,转念又想起去年周紫阳过生日我送了她一盒樱花水彩,因为她是美术系的学生。
我接过,对周紫阳说“谢谢”,然后对已经爬上床玩手机的慕芋说“谢谢”。
慕芋没理我,她还在为我当时说的话坳气。周紫阳在我耳边替慕芋说好话:“安安你别介意,她今天生理期,心情不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四点的时候梁秋涧才给我打电话,我去寝室的阳台上接听。
“抱歉啊,刚刚有一台紧急手术。”他语气飘飘然地道歉。
“没关系,我正好也干点别的事。”可能因为我并不是那么期待和他的午餐,所以我也不生气,只是问,“所以你现在还是在医院里是吗?”
“是的。”
“那我去找你吧。”
我这么提议是因为当时的我觉得自己还没打入梁秋涧的圈子,可能他周围的很多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那么他甩掉我就很容易。
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就算梁秋涧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也不会耽误他甩了我。毕竟我只是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大学生。
梁秋涧不推脱,答应的比较爽快。
我正在心里得意着,就听见他继续说:“你来我家过夜吧,今天晚上。”
「他的语气很轻,让我感觉他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不经意间说的;但是那语气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像是我在原始森林的雪地里受伤的同时听到了狼群的嚎叫声;我尝试着拒绝,但我心被更大的恐惧笼罩着,成为一条离开水的鱼,张合着嘴唇,却一个泡泡都吐不出,绝望的等待着渔夫来剐去身上的鱼鳞,有时剐得太用力,连鱼皮也一同剥落。」
“好。”我说。
“那我等你。”
其实梁秋涧已经算好的了,交往三个月才想着要我。
于是我回自己的床上换了一整套带着蕾丝边的内衣,带上那条最昂贵的睡裙,再穿上外衣,喷了喷新开封的香水。
周紫阳凑到我跟前闻香水的气味,问:“这什么香水啊?”
我回答:“伊丽莎白?雅顿第五大道。”
“这名字听着好高级,多少钱啊?”
我抬抬眉毛:“天猫打折时我花100块买回来的。”
出寝室前我看了看自己,把粉色的唇膏换成了正红色的口红,最终出现在梁秋涧的办公室门口。
梁秋涧妈妈是开私立医院的,但他回国后直接去了公立医院,W市第二总医院。我问过原因,他说他不想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而且二医院的人流量大,遇见的病历种类多,方便他实践,可能等经验多了他会去他妈妈的医院或者研究所。
但我那才明白,他不想顺从父母,所以和我这样的女大学生搞在一起,甚至带我去见他的家人,向他们有声的反抗。
「梁秋涧是最温柔的也是最残忍的。」
我敲开办公室的门时梁秋涧不在里面,四五位医生和我对视,好在我看见了兰博基尼的车主,何亦,何医生。
他也认出我,问我是不是找梁医生,我点头,他告诉我梁秋涧被叫去急诊室了,让我在他的座位上坐着等一下。
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像中学时期被老师拉去谈话一样忐忑不安。
一直到六点二十三分梁秋涧才现身,他的白大褂上血迹斑斑,他随着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尴尬的笑了笑,说:“吓到了吧,有几个人出了车祸,好在现在没事了。”
我说:“那就好,其实也不是很吓人。”
他说去处理一下衣服,然后离开。
我等了那么久,想着去个洗手间。但我刚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梁秋涧和一位护士在走廊上聊天,气氛很不错。
我踌躇着要不要经过,那样会打扰他们,但是我又想上厕所。敏锐如梁秋涧,他神乎其神的转过头看见我,还微笑着朝我招手,问我:“怎么了?”
“额,去洗手间。”
梁秋涧给我指方向:“那边。”
“谢谢。”我快步经过他们。
我上完厕所回到他的办公室,已经没有别人了。窗外天色已暗,那天天气本就不太好,有要下大雨的趋势,下了冬雨只会感觉更冷。
梁秋涧坐在他的座位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我走到他身边,背起斜挎时装包,然后拿起电脑包,说:“走吧。”
他站起身,把一只手自然地放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绅士的拎过我的电脑包,搂着我走出医院去停车场,一路上遇见不少他的同事,梁秋涧还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我只是附和着紧张的微笑。
梁秋涧好像不爱在家里做饭,问我:“去哪里吃晚餐?”
我说:“去你家里做菜吃吧,每天在外面吃不太好。”
“我不会做菜。”他启动车子。
我系上安全带说:“我会啊,基本的家常菜我还可以。”
他神色有些惊讶:“你会做菜?”
“怎么了,不相信?今天要不要尝一尝?”我笑着问他。
“没有,就是想着你这么小竟然会做菜。”他开动车子,“那我们先去超市买菜。”
“没问题。”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也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其实和梁秋涧相处挺愉悦的,不轰轰烈烈,隐藏在细微处的快乐感。
那天我做了我的拿手好菜,其中一个是红烧肉,另一个是烧毛豆。因为我奶奶是S市的人,所以我和她学过红烧肉,做出来甜而不腻,肥肉油脂基本上感受不出来。而烧毛豆是我和老妈学的,那是她难得烧得好吃的菜,绝不能少了鲍汁酱。
活了二十年鲍鱼没吃过,鲍汁调味品倒是吃了不少。
我做菜时梁秋涧在一旁围观,还用他灵巧的手处理了五花肉。三菜一汤做好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
吃完饭,在梁秋涧洗碗时我抱怨:“这么晚吃肯定会长胖了。”
他的嘴巴特别甜,先是吃饭时花式夸奖我做的菜,现在听我这么说后立马安慰我:“你长胖也挺好的,太瘦了不好看。”
“但我本来就不是太瘦的那种类型啊,一长胖不就完了。”我揪了揪自己脸上的肉,又去揪了揪梁秋涧脸上的肉。
他洗完碗脱下黄色橡胶手套:“准确来说,你的身材曲线很好。”
我瘫软在他的沙发上,说:“其实我中学时因为胸自卑过。”
“当时你还没发育好?”
“不是,”我说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就是发育得太好了,和我的身材不是很符合。”
不知道为什么,社会对大胸女性有一种天然的歧视:和平胸女生比,她们是放荡的,羞耻的,无论她们怎么拒绝追求者其实都是在欲拒还迎。
“那有什么。”他用很无所谓的口气说。
“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会成为女人的谈资。虽然现在也流行平胸美,但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给我一种她们还未发育或者发育不良的感觉,我们国家的审美有一些畸形。”梁秋涧清理完碗筷走到我身边,然后坐下。
他的目光在我的胸部和我的脸部游走。因为我瘫软在沙发上,所以半睁着眼睛就能看他,我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巴,又用上门牙咬住下唇,开始吸吮,不小心把下唇释放出去的时候发出“滋”的一声。
那是我紧张的表现。
梁秋涧俯下身来吻了吻我的脖颈,又坐直身子,我也学乖了在沙发上端正的坐好。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你是什么感觉吗?”梁秋涧随口提起。
“在急诊室里吗?”
“是的。我感觉你是矛盾的结合体。”他说完自顾自的笑,“你知道你的静态看起来很清纯,但是当你动起来,全身都散发着欲望吗。”
梁秋涧看向我,我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他,问:“所以我现在看着很清纯吗?”
他无奈的笑,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我额前的细发:“要是你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也许会遇见更好的男人。”
“什么?”我没太懂。
这时门铃响了,我纳闷谁会大晚上的找梁秋涧,阴暗的想会不会是女人,例如他的前未婚妻。
梁秋涧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起身去开了门。原来是快递员,他签收了一个盒子,等他送走快递员转过身来,我认清那是一个蛋糕盒子。
他在餐桌上摆放蛋糕时我说:“我没有吃生日蛋糕的习惯。”
梁秋涧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过生日时一般只有我和我妈,但我妈又不吃蛋糕。”
“你可以买切片蛋糕,我总觉得过生日不吃蛋糕像少了点什么。”梁秋涧替我插蜡烛时说。
“是哦,我傻了,还有切片蛋糕。”我走到餐桌边盯着眼前的蛋糕说。
其实我和我妈提过要买切片蛋糕吃,但她说切片蛋糕不划算,也是,一块小小的蛋糕竟然可以卖18元。
梁秋涧关了家屋里的灯,我吹熄了蜡烛。梁秋涧拔蜡烛时问我:“你许愿了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回答:“我忘了。”
“……”
吃蛋糕时他又问我:“你刚刚怎么不许愿?”
我吃了一大口蛋糕上的水果说:“可能是不熟练吧。”
梁秋涧哑然失笑:“真是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