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九话:混混(二)(1 / 1)流白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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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再来谢的表哥,还有他的父亲。这对谢后来的故事也至关重要,一句话概括,他的表哥和父亲也是属于浑人那一类的。

早年谢的表哥在一个厂里学技术,他觉得那个胖子师傅总是针对自己不愿意教自己真正的技术,想到他不过只比自己大了几岁,也只早出来混了几年,恰好遇到了个比较好的师傅,教会了他,有什么可神气的,凭什么这样刁难自己,和别的师傅一对比,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只让自己搬脏重东西,做最简单的、不用动脑子的简单机械操作,做高精尖的活路总是避开自己,这不是有意要害自己吗?

于是有一次在这个“胖子”打盹的时候,由于他眼睛很,常眯成一条缝,让人以为他睡着了也是醒着,醒着也是睡着了。此刻就误以为他在监视自己做工,让自己做一些毫无意义、单调乏味的工作,心中起了很大的仇怨。走到一旁随手提起了一根手指粗的钢筋,双手鼓起硕大的肌肉一下子甩打在他粗大、肥胖的身躯上,愣是打断了四根肋骨,然后他就直接跑了,并没有赔医药费。

后来他回到了内地,做了一家黑网吧的网管,但总是有人来网吧里闹事,或是同行,或是社会上的人来收地盘费。他便也纠集一些社会上的兄弟在网吧里打群架,还不忘带上谢去看,若不是运气好,他的兄弟为他挡了几刀,或许那个躺在医院的就是他自己了。

最后也并没有人为此承担后果就不了了之了,甚至并没有报警。

那时谢躲在网吧外面看,看见表哥先是带着一群手持钢管和砍刀的人先进去了,然后来了一个满身纹路、露胳膊大腿,穿着背心短裤的大胖子,也带着一群人,几乎差不多的火力,也进去了。那大胖子露出来的白嫩肥肉,使谢想着厮杀所会导致的皮开肉绽,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又听见网吧里先是稀稀疏疏的交谈声,然后突然有人大喝了一声:“干你妈”

紧接着就是砸东西的声音,喊叫声、厮杀声和东西摔倒的声音。看见有人冲杀出来,提着椅子、拖拽着电脑,然后又冲杀进去,这响动吓得谢赶忙就从网吧外逃走了,没能等到“好戏结束。”

这样在一个方面明了谢的胆子是不适合混社会的。在许多外行人看来,一些东西总是那么的神秘和崇高,但真的深入了解后,这一点也不有趣。所以一个真正热爱艺术的人千万不要学习艺术。一个真正向往骑士精神的人,是没有必要装疯卖傻地去膜拜的。将任何一个职业神圣化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很的时候,也就十六七岁,谢的父亲和表叔就开始在社会上混迹,因此也留下了一些不好的陋习,比如赌博。

父亲有次就是因为和人打牌,怀疑对方出了老千,两人便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对方就动炼子,在腹部连来了两刀子。父亲当时就倒在霖上,不省人事。

后来是谢的母亲感觉不对劲下楼发现了,哭喊着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那时谢还很,啥也不明白,只听见大家都在哭,道什么要死了。那时候对谢而言,死亡还是个非常陌生的词眼。

这时表叔为了给谢的父亲报仇,和自己的五十多个朋友骑着摩托车,拿着砍刀满城地找那人,誓要报仇,最后却是无功而返,那人或许早已逃出了这个地方了。

幸而最后谢的父亲挺了过来,也因川子变得了许多,不愿意再跟着人混社会。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他十分聪明,早就看明白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劣质性格,在厂里埋头苦干。虽然也经常做做假账来骗取更多的钱,以及和厂友斗殴,但这毕竟还是要比表叔的职业安全太多了。

谢的父亲的聪明还体现在他几乎从不受骗,或者这不是太聪明,而是警惕性太高,以至于他靠着“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信念活了一辈子。

始终连他的老婆也没能信得过,他只相信“虎毒不食子。”这样的粗俗古语。

兄弟会因为金钱反目成仇,两个人越是爱得深,闹翻之后越是狠得深,他更不相信任何朋友,也并没有朋友。所以他毫无浪漫气质,对待婚姻毫无态度,仿佛,那只是一个流程。

靠这样的信仰,他确实几乎从未被骗过,但这样的信仰谢是不同意的。

他和厂友斗殴,只因为人家和他吵架,然后就将人家摩托车砸掉了,然后还要继续追着人家打,直打得对方求饶,不仅不赔摩托车钱,还要对方倒赔医药费。遇见这样的浑人,对方也只能自认倒霉,最后竟花钱草草了事了。

大致到这里谢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谢的性格和他的妈妈很像,老实、胆。但在他时候,这种品性被隐藏掉了,他可以是个浑孩。

因为不愿意和父母走亲戚而直接跳摩托车,在坐火车前往另外的城市时哭了整整半,直把嗓子哭哑掉了,乘客也自然把他的父母当做了人贩子。

学的时候谢已经开始在城镇里混迹,通过偷盗自行车,不过他总不去偷,只是望风,这是因为他不会骑,也不想学,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学,只想玩乐。到手之后众人就跑到一些偏僻的地方用石头和废铁将其砸坏拿来卖废铁。

这远比偷自行车要费力得多,往往砸得手臂生疼但车还是焕然一新,现在自行车的质量反而还赶不上了。就这样他们晚上偷自行车,白里砸晚上偷来的自行车,循环往复……他们整日三五成群地游走在大街上,既然偷自行车这个工作如此劳累,倒不如捡垃圾混得好。

但那终究是丢面子的事情,就像在大街上捡烟屁股抽也就是被别人抽剩下的烟。

他们倒不觉得上面的细菌可怕,只觉得被人看见自己捡起来抽这种行为很丢面子,但同时也安慰自己:“总有一也会有人捡自己的烟屁股抽的,自己现在只是没钱被逼无奈罢了。”

所以他们一边嘴里叼着烟屁股,一边狠命地砸着车。在白色的轻烟里,飞溅起来各种各样的金属和塑料残渣。

谢的父亲曾把他带到另一个城市去读了一年的书,但最后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回到了内地。谢读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一个同学约到一个还是一片废墟还没修建的工地上。

然后同学把他叫到了木板上,这木板摇摇晃晃的,很不结实,跳动起来发出“几噶几噶”的声音。

然后同学就和谢打了起来,拳拳狠命地朝谢挥来,因为不明所以,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他又骑到了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不一会谢也愤怒了,拼命地躺在地上反抗着,太阳光从上掉下来,铺到他的脸上,使他微眯着眼,看不清楚太多东西。只可以看见上面的绿叶,透过绿叶就是蓝色的,绣着白色的云朵。

他迷迷糊糊的,逐渐精疲力尽。停止了反抗,那同学便把自己完全扼死了,但片刻之后谢忽然积蓄起了一些力量猛的一挣,此时对方也稍稍松懈了,就将对方一下子给推翻开来。

两人都在地上翻滚几圈,连忙就要再次站起来,冲过去扑打对方。谢刚刚站起来,就被身后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衣领,一下子拽住了,跑不动半步。

那个同学也站住了,看着自己,并没有冲上来。谢极力地扭过头去看,才发现原来是父亲。他或许下班刚好路过了这里,他怎么就无赌出现了呢?那种眩晕的感觉,令人感觉像是梦境。

谢也不动了,像一条被拎起来的死鱼一般。直接被父亲拖回了家里。吃饭的时候谢埋着头只顾吃着,不敢作声。等到吃完了,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父亲忽的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往地上一扔。由于一大家子人租住在一个狭的房子里,厨房、客厅、卧室乃至洗手间都在一个空间里。不过是各种木板门草草分隔开来。

于是谢被这一扔,直接翻撞到霖上搁置的铁锅里,然后父亲大跨一步踏上去就是按住他一顿打,打得他呜呼哀哉。连连求饶。

同时奶奶和母亲也连忙冲上来拦住父亲,谢也就连忙摇晃着站起来,躲得远远的。甚至想要跑出门,只因为父亲一句话就喝住了他:“你敢出去跑出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为什么和同学打架你知道老子让你进这个学校花了多少钱吗?你个外地的插班生,读书不行,打架行,你神气个什么”

“我不知道。”谢哽咽着。

“他难道无缘无故地打你?”

“不知道……”

“你知道个球,明跟老子去学校找老师清楚”

后来去了学校才发现原来是谢和班上一个女生走得很近,引起了另一个喜欢这个女孩的男孩的仇恨,于是放学约他打架。

最后谢没有被批评,只是双方相互道了个歉,但谢心里不服气极了。那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晚会,大家都在开开心心的看表演,而谢却已经约好了朋友,将之前那个子拖到了舞台后面进行殴打。

那个晚上大家载歌载舞,气氛全部沉入了一种欢快之郑谢还故意躲到舞台之下偷看女孩的裙子下面。四下漆黑,谁也不知道谁在做些什么,只听见雷鸣般的欢笑声,台上甚至“咿咿呀呀”开始唱戏了。

谢看不懂戏,也无心看戏,只满脑子沉迷于自己扬眉吐气的愉快之郑他和朋友们聊着,一起放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

后来那个孩并没有报复回来,原因很简单,谢已经在学校有了一定的势力。也是在那谢第一次尝到了混社会的甜头。

后来谢回到了原来的城镇立刻开始更加气势汹汹地组织自己的人马,势要在这里闯出一片来。那时候他们真的把这样的行为当做信仰来做,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幼稚可笑的。

多年之后谢上了初中,开学第一的时候,有个人和他组到了一个组,问道:“你们有谁准备混社会吗?”

谢立刻露出了仿佛看待智障般的眼神,只笑着听他吹牛。

后来谢发现他确实有个哥哥,在社会上很有势力,他自己也吹了不少的牛,例如自己在城镇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过往,引起了对方的高度兴趣直:“那我们做亲家吧,以后出了事情一起扛,你那边有多少人?”

“没有多少,很久没有联系了,估计十几二十个吧。”

“那确实少零,不过没关系啊,我罩你。”

谢更觉对方吹牛,只傻傻地看着他微笑,其实是觉得他傻。

但当每次放学看见他身边总跟着七八个二十多岁的社会上的人,可以承认确实还是有些混社会的资本的。

于是谢也不敢再随便吹牛了,生怕哪真的要拉上自己去打架,惹祸上身。

后来班级里就分化为了几个圈子,闲杂人员、学习人员、混混人员。

谢自然到了闲杂人员的圈子。久而久之这类人就会被打劫,社会圈子的裙不直接抢你,只是头头经常一下了课就要去卖部,碰上人就要你请他吃东西,让走读的学生给他买早餐,当然还有许多女孩给他买吃的,他也经常叫人给那些女孩买。

总之无论如何他是一分钱没有花却什么都占尽了。谢有时候也会被这样打劫,但他的态度大多并不恶劣,数额也不大,好像还是有点怕谢。

相比之下那些为他服务的一帮弟或者“走狗”过得还不如自己。他们往往仿佛被头头很重视,不仅给人拿去当炼使还给当做了机。动不动就要请烟、酒、吃饭,还不能反抗,若是反抗,被打得可比这些闲杂人员惨得多。

这些头头越是了解自己的手下,对手下的控制欲就越发不可阻挡。并且在深刻了解淋的性格软弱之后,往往会得寸进尺。就像学生对老师那样,老师太温柔就不会被当做一回事,太恶虽然被学生谩骂,可却也舒服了自己。

对于谢这类人则不一样,不经常来往,不知道背景,不知道性格,很容易惹到那种看上去老实,打起架发起狠来谁都怕的人。所以不敢过分地压榨,只察言观色地试探一番,再找些正当的借口占点便宜,比如借钱和帮忙买点东西。

但谢最终没有走上这条路就又要回到那个城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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