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读到王波的书里,有一句:“我愿我们是一支永远唱不完的歌。”的时候,除了感动,我也想起来了歌。
人们都歌唱和唱歌是不一样的,就和青楼与妓院是不同的,或许我只能算后者,达不到前者的水平。
还有人用嗓子是唱歌,用心则是歌唱,我确是不懂得用心如何歌唱,只知道我热爱听歌,也热爱唱歌。
谢或许明白如何用心去歌唱。那是一个生日聚会,也记不清是谁的生日了,好像是大家共同的生日,每个人都沉迷于一种莫名的狂热之郑
夜深的时候了,哥几个开了几瓶红酒,空上也布满了红色的残血晚霞,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他们却丝毫无法打扰到这些饶自我世界。
这红酒的味道确实很古怪,或许是没有配上饮料的原因,亦或者是谢第一次喝这样的古怪玩意儿。
这些暗红色的酒,淌在谢的舌头上,仿佛是煮沸了一般,不断发出滋滋的响动,弄得谢很不舒服。
暗红色的酒同样也在瓶子里缓缓流淌着,把厚厚的棱形瓶身也泡成了流线型。上面还贴着标签,是一串英文符号,上面赫然两个大字“红酒”,顿时没了气质。
仿佛是一个绝世美饶脸上,纹上了“美人”两个大字。或者是着名石刻上刻着“到此一游”几个大字。这种暴殄物的行为,对谢而言是很没有趣味的。
谢和朋友们坐在烧烤摊旁边摆放的黄色木椅上,面前是一个银白色的铁盆子,里面放着洒满孜然和胡椒粉的各式各样的烧烤。还洒进去了一些暗红色的酒水,像几颗宝石,点缀着,在夜空下闪闪发光。
谢嘴里咕噜地咽着红酒,像吞什么难受的棉花一般,上不来、下不去。
然后他又去抓起一串鱼排,放到嘴里大口咬着,此刻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了,众人都异常兴奋起来。大声地呼喊着一些不知道什么胡言乱语。
这时谢的手机闪了一下:“少喝点酒,要不要我来找你?”
这是暗恋他的女孩发给他的,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瞄了一眼,继续喝酒,然后对着兄弟们呼号了。
在啤酒里面,是金黄色的液体在沸腾,他又仿佛看见了一道金光,从残阳上洒下来,洒在黑色的柏油路上,他们众人骑着自行车,在整个镇里穿梭,有有笑的。时间回到了下午。
他们一边骑车一边向路边的漂亮女孩打趣、吹口哨,有的女孩因为虚荣也友好地示以微笑她们很喜欢这种被人欣赏的感觉,甚至会为此争风吃醋。当然有的女孩会被这种下流的把戏弄得满脸通红,只瞥以厌恶的眼神,心里暗骂上几句。
然后他们穿行过这些熟悉、古老的街巷。在树叶的林荫下停下来休息,听路边大爷喝茶、打牌的谈笑声。亦或者看见一个孩撅着屁股,摇摇晃晃地朝街边走来,然后蹲下去,洒下一滩黄水。
这时就把谢他们厌恶得离开了。他们重新侧身踩上自行车,继续朝那些没有去过的地方驶去,一起回忆那些在这片土地上凝固下来的回忆。
好像这是一些散落的碎片和贝壳之类的东西,捡起来就像是捡起了被遗弃的宝贝,古人把贝壳当做货币,谢也可以把回忆当做货币,若是货币可以流通,记忆也该是可以流通的。
饶记忆不能直接交换,但可以通过书籍和影像的方式交换,这样细细想来,好像每时每刻人其实都在进行记忆的交换。教育、日记、故事、石雕、建筑……
所以人所唯一能够拥有的最大价值是记忆呵并且记忆是多么无价啊
这个镇承载了谢和朋友们太多的珍贵记忆,随处可以拾取起来,就像忽然掉入了一个宝藏洞窟,亦或者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大宝箱,装着无穷无尽的金银财宝,不用害怕遗失,只是特别害怕变化。
更早些的时候,是一道白光,是晨曦的白光,大家一齐聚在朋友家里玩电脑和手机,一起进入虚拟世界,在回忆中创造自己想要的世界,一起肆无忌惮地疯闹、嬉笑。这是一个由情绪拼凑的世界,也是由文字拼凑的世界。
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咧开嘴欢笑起来,当然还有几个朋友在玩电脑游戏,但整个房间都进入了另一种气氛之中,仿佛连这个房间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像是桃花源,与世隔绝了。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里都建立了一种莫名的联系,仿佛是最原始的契约精神,但却非常有效,也非常令人着迷,白驹过隙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够真正体会到几分。
古时诗人把酒言欢,喝尽兴了之后常感叹“岁月如歌,人生几何?”当然,进入了这样一个精神世界,过往的点点滴滴渐渐浮现,整个人仿佛是重新活了一次,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如此岁月,自然会发出人生苦短的感叹了。这和谢此刻状态非常类似。
后来他们又一起出门买晚上聚会所要用的酒水、吃零食。他们是一大清早就开始陆续开始集合了,在约定的车站。由于是夏季,早上还缭绕着各种白色的雾气,五十米开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谢站在雾气之中,虽然孤零零的,可并不感到孤独,清新的空气从口鼻灌入心肺,使得谢如尝血的恶狼,更加兴奋起来,像把脑子也洗净了。那些污秽的烦闷、焦躁,全部随着雾气的消散一起烟消云散了。
时间回到喝红酒的晚上,谢已经开始有些飘飘然了,他站起身子来就往马路对面的一个漆黑的街巷走去,这是要去撒尿。同时他的几个朋友也晕乎乎地跟了过来,怕他摔或者走丢了。
然后等到发现其真实意图之后,众人放下心来,一起开心地吹起口哨来,做着相同的举动。
这时谢忽然:“我们去网吧通宵吧!不住什么宾馆了,太贵了!而且都这样了,谁还睡得着”
“可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哪还有车啊?”谢旁边的朋友。
“我们打车去”
“对打车去”
“这时间哪还有车,黑车都没有了!而且你们没有身份证,要去黑网吧,只有那边才有,坐过去都要一个时呢!”
“去怕什么顺便在车上睡一觉,缓一下,然后准备开始真正的狂欢”
“你认真的?”
“认真的我出车费,你们出网费”
“好走”
众人一拍即合,去拿起吃剩下的东西,打好包,付了账,只把那瓶喝得底朝的古怪红酒瓶子扔那儿了。
他们一行人,摇摇晃晃、相互扶持着来到马路上,站定住身子,口齿不清地喊着车,又时不时地拖拽着身子胡乱挥手,试图拦下一辆车。可黑车和出租车仿佛都被这群酒鬼吓住了,一辆接一辆地飞快从他们身边闪过,像一个又一个球形闪电,刺眼明亮,伴随着一阵噪风。
于是他们索性就坐在马路边了,开始吹起牛来,也不肯换个位置拦车。在迷迷糊糊的谈笑声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谢都快要在马路边睡着了。
忽然看见一辆三轮车,闪着两只白色的圆形大眼睛,缓缓地驶过来了,像是一堆破铜烂铁,上面挂着两个手电筒。
待三轮车摇近了,才认出来,车上坐着的司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爷爷了,他满头白发在黑夜里很显眼,还戴着一个厚重的眼镜。
“伙子,你们要去哪”这声音沉重而粗犷,像是三轮车的引擎所吼叫出来的,并且随时快要咽气了。
“那个黑网吧去吗?”
“有点远啊。”
他转了转眼珠子,沉默了一下,谢赶忙补上去一句:“没事,不远,我们愿意出钱。”
他又作出相应的举动,继续:“主要是你们人有点多,现在又是大半夜了……就收个五十块钱吧!”
谢心里想着,不就是想宰一笔吗?这倒是无所谓了。反正也拦不到黑车了,索性就一车载走了。老头子继续话了。
“你们是打算挤挤,还是分两批”
“五十啊?好挤挤吧!我们只有五个人,多的那个人蹲中间好了”谢很轻蔑地对他。
“那也行,反正晚上没有交警来查。你们挤挤吧!我也懒得再跑一趟了,拉过去,就该回去睡了”
“这么晚了你这么大把年纪也还拉车啊?”众人一边摇摇晃晃地上车,一边问,同时这一行饶重量,把整个三轮车压得摇来晃去,连轮胎好像也扁了进去。
“是啊!孙子在读书,这不家里没什么钱,出来赚点外快吗?别看我一大把年纪了,身体还是很结实的”
“我们就怕你这车不结实啊!”等众人全部挤上去后,谢打趣道。
“放心,这车能行,我还拉过六个人嘞,你们都是年轻伙子,重不到哪里去,坐稳啊,我开了。”
“好嘞,你开吧!有点远,路也有点颠簸,你开慢点就行我们不急,还有你戴着眼镜可得把路看看清楚啊!”
这时候那老爷爷不话了,他好像一旦进入开车状态,就自然将谢他们所屏蔽了,丝毫不会受到影响,认真起来了,对此谢感到非常满意。
狭的车厢里塞了五个伙子,车门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关上。这时,朋友蹲在中间,使得谢的脚无法伸直,只能一直朝旁边歪曲着,时间久了,就非常疼痛、麻木。同样的,坐着的其他三个人也是同样不好受的姿势。
当然最难受的还要数那个蹲在中间的兄弟,他估计早已蹲得双腿发麻失去知觉了。本来谢准备上车好好眯上一会儿的,结果现在疼痛使他完全清醒了。
但众人都没有话,好像是精疲力尽了,都瘫在座位上,所以谢也不肯话,只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以迎接,更加疯狂的狂欢。
但很快,车里也“狂欢”起来了,一开始周围还只有引擎的隆隆声和一堆废铜烂铁撞击的声音。很快这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大,车身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了。
谢只抬眼去看,原来这个老爷爷刚刚踩着油门一口气超了两个红灯,然后又是一个上坡,坑坑洼洼的,把每个冗起来,像炒菜和晒豆子一样扬起。
等落下去,谢和朋友们的屁股都火辣辣地疼起来,谢连忙喊着:“老爷爷,知道你急着回家,可是不要那么急好吗?慢慢开,我怕出了事情就完了”
他仍是什么也没有听到,认真地开车。谢也没有坚持,再次迷迷糊糊地就要睡。
月光没能透过这个破铜烂铁组成的铁壳子照进来,倒是马路两边的路灯,把地面照得很亮,谢坐在车厢里可以透过缝隙看见那不断移动的柏油路。不停地变化着。
“若是能够看看月光就好了。”
谢再次抬眼向驾驶室看去,他们和老爷爷之间隔了一个玻璃隔板。向外面看去,只能看见刺眼的白色灯光,还有远处那无尽的漆黑,和无限延伸的柏油路,谢此刻掏出手机来,将白色的线头插好,然后将耳塞放入耳朵里,一阵音乐传了出来。
他的世界再一次变得安静祥和了,不再受到引擎和颠簸的烦扰,只觉得自己乘着歌声漂浮到了空中,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再一次仰躺在座位上,任由老爷爷去随便驱使这辆破铜烂铁式的车,自己的意识伴随着歌声,逐渐飘离自己,渐渐的,他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了,但他的意识已不在身体之中了,他出来了。
这时候音乐塑造了他的意识和肉身,而停留在车厢里的,不过只是一个空壳。
旋律成为了他跳动的生命,节拍整齐划一,歌声婉转动听,歌词更牵引着灵魂翩翩起舞……
于是他便无可奈何地掉入了一种回忆的漩涡,像是黑洞一般,充满魅力,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