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母亲一头栽进了厨房，只好也跟着钻了进去，刚一探进去就听见了奶奶和母亲的低语。

“哎呀累得要死，坐了三个时的车，堵得很呐！回来还没有人做饭？”

“是啊，谢和他同学出去吃的，他老汉又出去打牌去了，我身体又不好，哪个去做？亲家都还饿着肚子没有吃饭，我赶忙给他们弄了两个蛋先垫垫。”

“你指望他？回来之后，一不上班，只整跑出去打牌，把一家老扔在这里不管，谢也是不懂事，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帮忙着弄一下。”

谢听见了，脸上强挤出来尴尬的笑容，连忙凑过去解释：“我以为你们吃聊，就在外面吃了，不是打电话聊吗？再我也弄不好，不知道你们要吃什么，害怕不合你们的口味。”

“吃？上哪去吃？中午出去吃了那么多钱，哪还有钱继续糟蹋？你不会弄，也早点回来陪着你外公啊！一整看不见人，陪他话也好啊！他可是出了大头的人，要是惹怒了，以后哪个还给你钱，还读大学，买房子，钱呢？”

谢听了虽然非常恼怒，但毕竟有错在先，也不好反驳只好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到客厅里，满脸愧疚，对着外公就是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外公不好意思，出去陪同学去了，不知道你们还没吃饭，也没能回来陪你……”

这时外公外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虽然放着电视，眼神却全然没有看向电视，而是眉头紧锁，表情凝重，昂起头来，就冲厨房里喊道：“女儿，别弄了我们吃饱聊，我们马上回去了！”

“别呀老汉，马上就弄好了，吃了再走。谢快把你外公留住，陪一下他”

同时厨房里更是乱成一团，锅碗瓢盆不停地咚咚作响，这弄翻了，那儿搁重了，都要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那一串杂乱的钥匙声引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打完牌回来的父亲。

他手里捧着个手机，里面还响着斗地主的声音，同时面带微笑，微微泛红，好像是中午喝的酒所带来的醉意还没有完全退去，又好像是赢了钱，或者什么的。

他低着头盯着手机，好一会才脱掉了鞋子迈步踱进了厨房，也没看众人，好半才从虚拟世界里反应过来，然后只抬头环视了一圈，又低下头去了。

“你回来了啊？”他漫不经心地踱进厨房里，对着母亲边玩手机边。

“刚刚到你一晃起，饭不煮，一大家子人，饭都没吃，都要晚上十点钟了！只知道去打牌，又不找工作，怎么得了看把你饿死了，有人会管你不嘛！”

“嘿，怎么我一回来，就按到我吵诶，你们不晓得个人弄起吃嘛？这些菜都是现成的，弄起就好了塞，又不用出去卖。”

“弄？饭都没得吃什么？还要现煮等煮好了都一个时了！”

“那我怎么知道？打羚话喊你们自己吃的，我在外面吃啊。”

“吃茶馆包吃包住你还回来咋子呢？”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个屋见不得我吗？”父亲忽然怒了，甩开手机，面红耳赤地吼了。

“幺儿你声一点亲家还在外面，不要让他们听到了”奶奶凑到他面前，有气无力地劝慰道。

“你们嗯是扯得很，自己弄了不就行了，非要找到我”

“是是是，你不该管你只消去打牌就行了，这一家人都饿死算了”母亲也忽的怒了，但是片刻后就压抑住了，只低着头，声埋怨道。

谢见气氛越来越火药味十足，连忙也赶上去劝架，直喊道：“哎呀没得事，等一哈嘛，吃晚点，帮到弄了吃了算了。”

“你还不是不懂事，不晓得回来陪哈你外公？给他们弄哈饭？”

“别个在外头陪同学，怎么陪你们？跟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又没得啥子聊的，干坐着，像娃儿嘛？还要陪陪陪陪……”

“主要是我那个同学，还没有回去，我不好走得。算了嘛算了，不吵了，饭等一下就好了，先吃点菜吧。”

炒材声音又哗地响起来，同时蹿起来了一团火，还带起一阵水汽，锅碗瓢盆，电视的声音全部吵成一团，像瀑布一般轰鸣着要飞泻下来。又像是手雷一般随时要爆炸。

看着众人恼怒的表情，谢真的担心会有一个导火索，一不心就引爆这场战争，白所留存的开心，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只祈祷能够平稳度过这一晚。

所以谢勤勤恳恳地帮忙做着饭，劝导着每个人，不一会就手忙脚乱起来，心里更是百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想起不过半个时前的那种闲适，悠闲的状态，与现在这种箭在弦上，弓弦紧绷的状态。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心里落差，仿佛要直接将他摔死。

幸而谢及时压制住了场面，不停地承认是自己的错误。才避免了一场风暴。又明白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打的麻醉剂。稍不注意就乐极生悲了。

后来饭菜总算是做好了，还挺丰盛，一家人重新围坐在一起，但因为饭还没好，每个人都只闷声低头吃菜，不敢言语，生怕谁提到没煮饭这个话题，又要把火药桶搬出来。

谢并没有吃，他坐在一边，想到今日是他的生日，却感觉到非常疲惫，压抑，只想赶紧收拾好睡觉。

同时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年轻人过生日不愿意请客。一旦招待不周，倒还不如不请要好的多。

谢坐在一旁宛若一尊石像，最后还是母亲打破了僵局，和父亲开起了玩笑来。

“这菜还是挺丰盛的啊。”

“茶馆里菜不是更丰盛吗？”

“哪有，赢了钱他不安逸我，做得又少又难吃，被那群输了钱心情不好的人一抢而光了，我倒是还有点饿，再吃点。”

这时外公也话了：“你下次还是少去打点牌，找份工作吧，一大家子人不容易。”

父亲只好连连是，并自我检讨了一番，才把那个晚上给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