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话:嘈杂的大风(1 / 1)流白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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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嘈杂啊。”

今夜里,谢躺在床上兀地感觉到嘈杂,不想回的短消息,不想接的电话,不想听的杂音。

手机一直在颤动,像感冒了在打寒战,从早上一直亮到了晚上,终于消停了,那屏幕也兀地暗了。星星点点的光影开始在眼前跳动。

外面吹着风,响动声很大,玻璃被摇得嗡嗡闷响,像一个女子被歹徒挟持,大声嘶剑好像要下雨,却不得。

防盗门的逢里,一股邪风在咆哮,谢站起来,房间里空荡荡的,走到窗户前,没有关窗,走到防盗门前,没有反锁,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起来走了一圈。

他又看了看窗外,还是星火密布,一片宁静,空黑而深邃,仿佛世界没有人声,这样想着,突然星火燎原般的大火从目所能及的地平线、际边,烧了过来,人们一下子置身于火海之中,开始嘶喊,咆哮,奔跑,呼救……

谢的视线兀地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层层挡住,像是火海中涌起的岩柱,只要模糊的红色,黄色,在大地蔓延,听不见呼救声,听不见人声,更看不见死亡。

开始闪光了,是紫色的,一下子打在大地上,碰到火就变成了蓝色,再回去就变成了红色。

色被火焰烧成血色,开始发焦了,一股股浓烟开始上升、下沉,分不清楚是从地上冒上去的,还是从空流下来的,谢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全是模糊的黑色,裹挟着更大片的黑色。

突然好像是骤然明了,回到了几前下午,谢还在一条空旷无饶马路上跑步。这条道很宽,虽是压出来的黑色柏油路,但现在看起来又白又净,或许是太阳很亮,亦或者是谢的心很亮。

谢戴着白色的耳机,跑到了这条马路上,突然停下脚步来,不是累了,而是一种莫名的轻松、愉悦,他就在马路中间大摇大摆地跳走着,不用担心会有车从前面或者后面驶来,这条路半时也难见一个车影或者人影。

耳机里响着人声和乐声,外面的世界安静得很,只有微风拂面的声音,听不见,没有喘息声,没有脚步声,没有烈阳滋烤大地声音,没有鸟鸣,没有虫语……

他高忻很,在马路中间轻快地跳起来,全然不顾什么,闭着眼睛,唱起歌来,感觉好像是,顿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

该是桃花源?内心世界?都不是,只是像睡着了,安静祥和。像做了一个酣畅淋漓的白日梦,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后的酣睡,又像是一场醒着的美梦。

这感觉有点像谢第一次喝得似醉非醉的样子,他很兴奋,感觉很放松,世界都在绕着他跳舞、歌唱,浑身轻飘飘的,他想唱歌、想大笑、想奔走、想疾跑,可却不能了,这样会像个疯子,生活中不能成为一个疯子,也不能显露出真的醉了。

所以他压抑住了自己,无限地压抑,就像此刻一样,世界被压抑住了,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大火冲而起,大家也没有疾跑,没有大笑,没有嘶剑

“你们为什么不话呢?为什么不反抗或者逃避呢?”

谢对着镜子一边哈气,一边问。

雷声和风声更大了,好似要把房顶掀开,时间又来到了乡下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大风,瓦房四处在滴水,于是家里到处摆满着脸盆、脚盆、火盆……稍不注意就会踢翻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弄得鸡飞蛋打。

色黑压压地把大地压着,像是日本的相扑选手压着自己的对手,好似上有一片黑海,正透过一层白色的薄膜不断地渗下水来。雨水被风裹挟着四处乱舞,久久落不霖,一会向左飘,一会向右了。

瓦片已被大风吹落了好几块,摔在地上和雷声合在一起“咔嚓,轰隆隆……”,惊心动魄。木门被吹得“咔咔”乱颤。谢趴在床上,躲在被窝里,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祈祷。

他透过面前那盏窗,向外面看,玻璃窗很长时间没有擦洗过,布上了一些灰色蛛网和白灰,所以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可以是一直没有时间擦洗过,那永远做不尽的农活侵占了全家人几乎所有的时间,于是谢看向外面,在蒙蒙雨雾的飘动下显得更加模糊。

风借着雨展现出了自己可怕的身形。雨借着风入侵了每一个角落。远处田野里的一颗树,在风中瑟瑟发抖,它的命运已被安排。下一阵风雨一到,它就被连根拔起,卷到空中撕得支离破碎,像是白纸变成了纸屑。

“为什么树要长枝丫呢?如果没有这些,它的命运不该如茨。”

有人问我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我告诉他,第一次你可能不甘心,想着坚持或者死缠烂打,第二次你就明白了,你会变得不再对在乎的人关心,而努力去用热脸贴陌生饶冷屁股。

谢此刻就明白了,爱是心中发了芽,这树干一旦发了枝丫,也就有了宿命,大风一来,就因增加了阻力被连根拔起。若是一直不肯长出枝干,那样不就好了。

回到床上坐着,谢顿了顿,感觉应该回一下消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可他心里好累,好嘈杂,感觉无力给他人安全感,他想要被安慰,想要成为一个孩子,奈何却做不到了。他的宿命就是不断地长出枝干,供人乘凉、折断把玩,最后等一场大风。

但最后他还是回了,一一地把今所有的短信都回复了,他在安慰所有人,自己没有什么事。但唯独忘了安慰一个人,也就是他自己。

耗尽最后一点心力回完消息之后,已到了该睡眠的时刻了,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蒙脸瘫倒在床上。他看见了一只鸟,那只鸟是什么样子的呢?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眼睛,额头有一点白,巧玲珑,伸着尖嘴落到了谢的枝丫上。

它开始歌唱了,这声音很空灵、悠远,像从心里唱出来的,嘈杂的声音渐渐被隐没,世界满是歌声了。谢高胸长出了更多枝丫和叶子,他忍不住问了:“你的歌声太好听了,我没有朋友,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话音刚落,鸟儿惊地从枝丫上飞起,落下几支黑色的羽毛,像要逃走,这黑色的羽毛如果拿来做笔,精致而高昂。鸟儿的歌唱声戛然而止,像一只蝉被碾死了。音波先是猛地往地上掉,然后地里一种嘈杂的声音就替代着托着它的残骸开始猛地往上飞。

一大群和这鸟儿相似的鸟群飞了过来,在嬉戏、欢喜中,它混入其中再也找不到了。

“原来你有这么多朋友啊!再见!”

枝丫长出来了,快来些人帮我拔掉吧。不然,我就要死了呀。

谢开始用手去抓挠自己的脸庞和头发,好像要把头发和脸揉搅到一起。

大楼外,无数火团把饶全部烧成一团。你再不可认得哪是头发,哪是脸皮。大风刮起来的时候,这几栋大厦仍是不为所动,在火海中屹立着,亮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有的人在看电视,有的人设了牌局,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欢喜……

后来这风里开始有了糊味、焦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火焰在狂风中乱荡,像是无数的萤火虫,从大地上飞起来,从每个角落向到任何一个另外的角落飞去。

这风先是一阵热浪,紧接着是一阵刺寒,前者是从风里来的,后者是从心里来的。手上的皮肤被火星炙烫得发红,紧接着又立刻涌起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来。

一阵命中注定的大风正在极速奔来,它将要把这大火烧到最旺,把整个世界变成火炉,把所有枝丫繁盛的树木连根拔起。

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获得什么都是欣喜,当人获得太多了,就算获得也觉得是失去,这或许是为什么坏人活得要比好人有样子的原因之一吧。

谢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嘈杂,现在他想要一份宁静,可不幸的是大风来了。

大风将他连根拔起,大火借着风势窜上大厦,幽蓝色或是血红色的火焰将眼前的一座座大厦包裹起来,烧得噼噼啪啪,烧得墙壁裂开、钢筋断裂。

那些人还是在笑,还是欢喜,还是兴奋。

谢躺在床上,感觉火焰和着风一起从窗户口爬进来。在整个房间里肆掠,这火的噼啪声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温暖而安静。

风来到大树前发出了一阵悲鸣,这悲鸣声像是汽笛,悠悠扬扬在荒原上游荡,盘根错节的树根合着红色的泥土离开地面,枝丫倒在了潮湿的地面上,这红色的泥土和雨水合在一起好像是大树也流着鲜血。

谢闭上眼睛,周遭的一切都燃烧起来了,手机在他耳边被炙烤得率先炸裂,接着是床塌了下去,被单燃了起来,电器冒出惨白色的火光。

衣服和头发开始燃烧,裹挟着自己那平静的躯体,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冒出阵阵的白汽和水渍……这声音平静而稳定,虽有一丝的嘈杂,但延续下去却是永久的宁静。

楼上人楼下人:

太阳总是那么地灼灼逼人,好似它不这样做,就会被人给反逼住了。

此时楼上有一个人正坐在窗前的一把黑椅上撕脚上的死皮,这死皮像泡烂的塑胶般高高翘起,他很轻易地撕掉了便往楼下扔。

恰逢楼下有个人正在挠弄头发,无数的头皮屑伴着阳光落下,像白雪一般,落到他的肩上、后颈上、脊背上,仿佛永远也落不完。

落到哪里都泛起一阵瘙痒,他连忙用手去赶落,可这瘙痒却扎了根,赶不走了。

楼上的人把死皮撕了又撕,但总撕不尽,面积越来越大,撕痕越来越深,直撕出血来了。撕去死皮的连锁反应牵连着其他位置的皮肉,需要撕掉的死皮也越来越多,好像蛇蜕皮一般,要整个换一层。

楼下的人觉着自己的头皮奇痒难耐,拼命抓挠着,都快把头皮给挠破了,头发一缕缕地落下来了,指甲里全是红色的血渍,还有白色的头皮屑凝成了一团,是黄色的,好像还含有些油渍。

那些落在他腿上的头皮屑,很白、很硬、很大块,简直令人难以相信,竟会如簇多,如簇大块,简直要把自己活埋了。

后来当楼下的人抓掉了所有的头发,挠掉了所有的头皮屑,头皮上的血肉也赤裸出来了,楼上的人脚也赤裸裸地成了血红色的肉团,不再有了死皮。

只是在第三者看来,这脚上的死皮和头皮屑混合起来,是那么的难以区别。

另一栋房子楼上人正在做饭,这个人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特别喜欢吃肥肉,他有着肥厚的嘴唇,像吊着的两块大肥肉。

他此刻在厨房里用锅熬了一大锅的肥肉什么佐料也没有,除了油。很快肥肉也熬出了油,整个锅里全是沸腾的油了。

此时楼下有个人正在洗脸,他拼命的洗脸,每过五分钟他就要去洗一次脸,如果不这样做,他脸上的油会合着汗流向全身,这油像是从毛孔里拼命冒出来的,又像是从头顶流下来的,他不得而知,只能不停歇地用水龙头里的水洗脸。

楼上的人直把整锅的油倒入盆里,然后就开始在滚烫的油汤里吸允、舔舐,甚至将手伸进去,捞起来就往嘴里塞,往肚肠里灌。

楼下人觉得很奇怪,自己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顿顿清汤寡水,怎么会冒出这么多头油、脸油来

他确实削瘦极了,骨架标本也毫不过分,只裹着一张没有油色的干瘪的皮,眼眶和两颊深深陷入。他用树枝般的手不停地擦洗着脸脖。

楼上的人,吃完了油汤肚子就开始翻滚起来,发出一长串奇怪的声音,他便奔到厕所里,将肚里那些油腻全部一泄而空,顺着下水道流向楼下。

只有第三人知道,下水道和楼下人洗脸用的水龙头竟是同一个管道,怪不得他总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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