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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守城门的亲信禁军,明政一行人浑水摸鱼出了咸阳,连夜往神武营奔去。

在摇晃马车上,明政一直捂着胸口,额头渗出汗珠,显然并不轻松,疼痛折磨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燕昭绾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汗,又让明政靠在自己肩上,摸着他的头安慰他说:“看样子你是肋骨断了,到了军营,找个御医帮你看,你先忍着。”

“矩子那一掌,是往死里打的。”尽管吃了止疼的药,明政还是感觉一阵阵剧烈疼痛从撕裂开的五脏六腑接连传来,“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只想取我的命。”

燕昭绾也有些后怕地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武功这么高强的人,卫统领竟也拿他没办法。”

“敢在大秦放肆,迟早有一天,我将他挫骨扬灰。”明政愤愤地说,抑制不住情绪,拳头激动地捶在马车座上,内脏顿时又上来一阵剧痛。

“好好呆着别动!”燕昭绾敲了敲他的额头,他立马安静了下来。

“矩子视人命为草芥,手上积的恶太多,会有报应的,你先养伤再说。”

她突然想到月神递给自己的木槿,心中的疑惑加深,“月神为什么拿着一支木槿呢?”

明政轻蔑地“哼”了一声,身上不动可是脸上依旧是愤愤不乐的,“我看只是来耀武扬威的,蹬鼻子上脸。”

而燕昭绾总觉得哪里不对,他递给自己木槿那一刹那,眼底流出了些许哀伤,不似他伪装为月神的礼貌假笑,更不同于后面大杀特杀时的凶狠。

“不过他那鸟不错,没想到真的有能带人飞的大鹞子。”明政想起那只雪白的奇异巨鸢,不禁啧啧称奇,“鹞子捕捉后留下,以后在咸阳驯养,当我的坐骑,或者给你,带你到处飞。”

提起墨白的大鹞子,燕昭绾稍微思索了一番,说道:“墨派初代钜子墨翟,据说为了勘探敌情,‘斫木为鹞,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就是照着鹞子造出来的木鸢。”

“传言墨派历代钜子,行踪神秘不定,探取敌情如有神助。”明政神色凝重起来,“看来不是神,因为他们造出了飞行的木鸢联络。”

燕昭绾不停地叹气,眉头拧了起来,“可是墨白早已经不是墨侠了……曾经的兼爱非攻之道,在他眼中一文不名,尽是以暴制暴,暴戾恣睢。”

明政握住了她的手,抬头轻声说道:“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许我会和墨白一样,彻底成为一个暴君,在杀戮中失去本心。”

她的一只手放在了明政头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在燕昭绾的安抚下,肋骨的疼痛慢慢减轻。

是夜,城外神武营内。

咸阳城内出事的消息传来,蒙战将军烦躁地正在大帐中踱步,监军冯劫传来战报,“西营军营的兵,被萧相国的门人调走维稳了。”

咸阳城混乱,城防空虚,相国在此时调兵维稳,蒙战心中愈加不安。

正盘算着对策,外面的甲兵突然传咸阳的廷尉高尧来了,蒙战知道,他是相国舍下的门人,不由握紧了佩剑。

廷尉高尧左右手交叠,俯首向蒙战拜了一拜,“蒙战将军,臣奉旨而来,咸阳动乱,前来调兵护卫,请将军同在下去咸阳走一趟。”

高尧拿出了圣旨,其上是秦王的调兵命令,秦王御玺显眼地盖在下方。

“调兵虎符呢?”蒙战狐疑地看着他,按理来说,大王调兵,一定会带发兵虎符的,这是规矩。

“实不相瞒,虎符在另一处军营合契,所以未来得及带来,将军先同臣走一趟,咸阳出事了。”

蒙战不为所动,冷冷地回应道:“没有虎符,军队不能动。”

“请将军带军先行,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要这么死板嘛。”高尧又指了指圣旨,“大王也说了便宜行事,以百姓性命为主。等到了咸阳,另一位使者便将虎符带过来了……”

“在下恕难从命。”

高尧怒目瞪着他,“蒙战将军,你就不怕大王怪罪你消极应对差事?”

“除非是大王亲自过来,没有虎符就是不行。就算事后大王责怪,臣按规矩办事,问心无愧。”

“好,好,迂腐至极……”高尧气得破口大骂,撞了一鼻子灰正欲离去时,突然一把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后背,转头一看,他吓了一身冷汗。

秦王突然出现在大帐中,冷眼扫视着帐内,高尧只觉得不寒而栗。

明政拿起了那道圣旨,看到御玺的盖印,冷笑着说:“相国,连秦王御玺都敢盗?”

“王上饶命!饶命!”

廷尉高尧不停地磕头,头上磕出了血还没停。

“从实交代,饶你一命。”明政在燕昭绾的搀扶下坐在了帐中主位上,“相国调了多少军队?”

“调了咸阳西南两营……大部分已经……进咸阳了。”

咸阳城共有四个大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驻扎在外的城防军,分为东西南北四营,分守城门四个方向,蒙战将军的神武营防守青龙东门,也是战力最强的军营。

听到他的禀告,明政感到五脏六腑被狠狠扎了一下,表面还是镇定自若。

“咸阳宫,是否沦陷了?”

“是。”

不光明政,连燕昭绾也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心情愈发沉重。燕昭绾算了时辰,快到早朝的时间了,相国与太后必定在宫中威逼利诱各位重臣,发动政变。更何况,相国连哄带骗调了这么多军队,咸阳已经不保了。

最要命的是,相国在这个节骨眼提前动手,和墨白必然是有勾结的。

这一仗,不好打。

“相国控制了宫廷,连御玺都有,为何没有虎符?你藏起来了?”燕昭绾疑惑地问。

明政忍着疼痛,从怀中拿出玄黑的虎符,置于几案上,看着虎符上篆刻的金色文字,燕昭绾顿时惊住了,“出宫居然连虎符都拿出来,难怪相国找不到。”

“还好我有随身携带虎符的习惯,否则王位真的不保了。”明政说着话,又捂住了胸口。燕昭绾意识到他受着伤,连忙传了军营中的御医上来。如燕昭绾想的那样,果然是肋骨骨折,肺腑出血,墨白的掌力狠毒,直接伤到了内里。

蒙战见明政疼得龇牙咧嘴,显然受了很重的伤,关切地说:“王上伤得太重,请先休息,具体作战计划臣与监军商量,再传与王上。”

明政忍着疼痛,朝蒙战摆了摆手,“事关国运,我不能休息。”

随后,他将虎符递给了蒙战,下了命令:“马上派人去传北营军,一定要抢在相国前。”

蒙战立马把虎符交给亲信使者,使者踏上骏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快到黎明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极致的黑暗。

“还有一个问题。”明政的眼神变得凌厉凶狠,追问跪在地上的高尧,“相国和矩子是什么关系?”

“臣不知此事,王上饶了我吧……”

下面的人收到明政眼神示意,收了长剑,将高尧押出去囚禁。

燕昭绾望着他被拖走,担心地问:“现在要怎么办?”

“放心,虎符在手,军权便在,相国输了这一手,我们还有赢面。”

蒙战建议道:“依臣愚见,现在不知相国的计划。不如将计就计,前往咸阳,夺回咸阳宫。再者说,大王并不在宫中,而在外统军,各军营兄弟们勤王,不会自相残杀的。”

明政点了点头,转头却见燕昭绾眉头深锁,便问她怎么了。

“墨白还在暗处虎视眈眈,他还有威力巨大的丹药,和相国勾结在一起,不是那么好对付,我只是担心你们。”

“从追他的白鸢开始,我便做好觉悟了。”明政心里隐隐作痛,却还是强行向燕昭绾挤出了笑容,“我只知他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一定得受到惩罚。”

燕昭绾看出了明政的决心,阿政已经不是孩子了。燕昭绾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那我们一起回宫,是生是死都一起面对。”

明政没有拒绝她,将手覆于燕昭绾的手上,红线依旧系在两人手腕上,交缠在了一起。

“红线,连接了生死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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