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杯的前身是五大学院的校际联赛，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各种学院的不断出现，最后扩展为十二所等级不同的异能院校，从一开始单纯的异能比赛发展为全方面的战斗及技术对抗，甚至有传闻联合委员会正在考虑普通学院的参赛问题。

学院杯每年一届，一般在下半年十月中上旬举行，五大学院作为杯赛的创始者轮流拥有比赛场地的殊荣。今年刚好轮到新柏林高等学院，据说他们在半年之前就开始了准备工作，发誓要将以北欧神话创世神奥丁命名的奖杯从猎警学院手中夺走，留在新柏林高等学院。

吴畏原以为十天的集训很难熬，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想这个。每天从睁眼开始，学生们就得接受无穷无尽的挑战，你上一秒觉得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下一秒就刷新了认知。他们过得很充实，或者说，过于充实。每个一年级生都被迫加倍努力，他们与年长者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从个人能力到团队默契，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对于其他两支队伍的学生来说，一年级生则给他们带来了更多惊讶。年长的学生们根本没指望这支不满员的队伍的表现，个别过于挑剔的家伙甚至做好了必要时候将他们丢下不管的打算至少不能让他们拖累到其他人。不过不管是吴畏，谢忱，还是克奇和安杰鲁，甚至包括刘浩和欧新，每一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集训最后一天的下午没有安排课程，这让已经逐渐习惯高强度训练的学生有一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他们就集中起精神杨米尔斯带来了这次学院杯比赛中重点队伍的详细情况。

“十二个学院，三十六支参赛队，”督导教官神情严肃，他将十二个不同的校徽投影到半空中，形态各异的徽章在学生面前熠熠生辉，“除掉部分参加特殊比赛工程机械，数据处理，智能技术以外的队伍，确定会参加奥丁杯争夺的一共有二十支队伍，七所学院。”

多余的徽章在空气中消失，被督导教官提到的学院徽章自动放大排列整齐。

“五大，我们，以及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杨米尔斯每提到一个名字，徽章下就自动出现相关参赛队伍的情况，“先来说新柏林高等学院，同时也是今年杯赛的主办方。按照比赛要求，他们也派出了各年级的代表队，一年级先不谈，二三年级当中，精神系异能者赵川，亚德里奥，奥斯顿和特罗妮，上官平，力量系异能者汤川秀明，金泽宇，派普这些人的资料每个人都必须给我记下来。”

接着他依次点评了其他几所学院新迦南，新不列颠，新京高等学院，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最后督导教官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猎警学院。”

五大当中唯一不带地名前缀的学院，以培养最出色的猎警为宗旨，不分地域招收全人类当中最出色的异能学生，几乎是全联盟最难考的学校，除了某些研究性学科之外，它是所有异能者憧憬的圣地，自创立以来培养除了无数精英，被公认为培养是顶级机甲驾驶员的摇篮。

“我们和猎警学院的渊源想必不用我多说什么，”杨米尔斯说，“这也是我们本届学院杯的最大对手，我要求你们，”他盯着学生们，目光沉沉，台下的每个年轻人都感觉有什么细碎的尖刺飞快碾过皮肤，“牢记他们每一个人的资料！异能种类，姓名，相貌！”他几乎开始咆哮：“并且想一想如果在比赛当中遇到他们应该怎么做！”

有人战战兢兢地举手：“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拿我们当对手。”说话的人在督导教官危险的视线当中吞了吞口水，勇敢地继续说：“猎警学院不会觉得我们有资格当他们的对手。”

这句话不太好听，不过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少数几个脸色毫无动容的人里面就有吴畏，不过这只是因为一年级生对此毫无概念，而非他不同意队友的看法。

但是杨米尔斯显然不这么想，他盯住吴畏：“吴畏，你有什么想法？和唐泰斯的看法一样么？”

“老实说我只是没什么概念。”吴畏倒是很坦率，“我的意思是，我觉得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学院都是对手，既然都是对手，那除了打败对方之外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他耸耸肩，“至少我想在新柏林呆得久一点，要是能呆到颁奖那天最好。”

这个回答显然让杨米尔斯很满意，他的脸色好看不少，不过也没有因此责备信心不足的其他人。督导教官强调了一些比赛纪律比如所有人都必须集体行动，在新柏林比赛期间注意军人风纪风貌“你们的制服必须烫得比猎警学院更好！每个人的衬衫，皮鞋和外套不能有皱褶和污渍！”

老实说，这点是学生们最大的困扰。

“接下来是赛程安排。”学生们齐刷刷低头看自己的智能终端，杨米尔斯已经念了出来：“十月五日开幕，整个比赛会持续到十一月左右，具体赛程安排会在开幕式当天发给各个学院。比赛期间新柏林高等学院会为我们提供食宿，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最近因为压力太大而脾气火爆的督导教官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哪怕你已经很想拧下对方的头，也一定记得将怒火留到比赛上去撒！你们记住，这是预备学院第一次以军校的形象出现，联盟第一次出现军人，你们就是所有军人，是学院的代表！”他最后威胁道：“如果叫我知道有人干了什么蠢事最好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身份，或者保证不要让任何与之相关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

“现在，回你们的宿舍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在一号馆集合，职测所的研究员会专门给你们上几天理论课，”杨米尔斯说这话的时候吴畏觉得他好像看了一眼自己，“好了，解散！”

67小队回到暌违十天的宿舍和走之前毫无区别，学院的家政助手每天为他们打扫，因为没人在的关系，甚至比平时更干净，也更没有人气。但是现在学生们已经回来了，自然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也就是，不那么整洁的男生宿舍。

他们先去餐厅吃了顿大餐，毫不意外地碰上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两支小队。一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就默契地挑选了远离彼此的地方安静用餐他们毕竟在十天里朝夕共处，看对方的脸看到想吐。

“所以大家觉得这次集训怎么样？”67小队的例行睡前谈话久违地在宿舍客厅里举行。克奇显然对这个问题进行过深思熟虑，因为他马上就选择了回答：“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你是说后面的实战训练还是前面的虚拟训练？”刘浩问他，然后顺便也问了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前边。”吴畏说。

“实战训练吧。”说这话的是谢忱，有两三个人表示赞同地跟着点了头。

“后边确实不错。”吴畏喝了口水，“不过我个人感觉虚拟训练更好是因为我看好这种训练形式。”他冲刘浩努努嘴，“你在里边儿死了几回？”

“七八回？”刘浩不太确定地说，“我算辅助，阵亡的可能性比起你们确实要小很多。”

“那我可能是你的三倍左右。”吴畏淡淡地说：“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死的样子，被巨镰刀螳螂咔嚓一下，”他竖起右手的食中二指，像剪刀开合那样动了动，“剪成两半我当时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所以那回你被强制退出了？”克奇立刻想起那次训练，他确实印象深刻：“我记得三年级里也有一个人被剪断了。”

“对。”吴畏想起当时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心有余悸，“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虽然退出训练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但是后来再度进入训练真的非常需要勇气。”他认真地看着队友，“我现在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像训练时那样断成两截，或者被烧成焦炭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

气氛沉重而粘腻，每个人左右看看，然后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们没说话，却都同意了吴畏的选择，同时意识到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现在觉得集训的目的就是这个。”刘浩打破沉默，“十天时间，难道还真以为能有什么脱胎换骨的改变吗？不可能的，不过想要有吴畏那样的意识倒是不难之前的传闻看来多半是真的？”

克奇明知故问：“哦，上一线。”

谢忱淡淡地说：“我觉得不坏。”他看上去还有点向往：“毕竟我们这么辛苦，为的也不过就是上一线。”

这个话题沉重到让人无力，不过他们没有想结束的意思就像谢忱说的那样，所有人在这里的一切努力只是为了到一线去成为战士。不过克奇觉得他们大可不必从现在开始就给自己压力，67小队的队长努力换话题：“明天有假期，你们打算怎么过？”

“睡觉。”

“去市里逛街。”

吴畏低头看了看智能终端，抬头无奈地说：“去职测所。”然后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里继续说：“去见余清。”

“你的那个研究员姐姐？”安杰鲁表示感兴趣：“是有什么事？”他胡乱猜测：“比如做检查啊，比如她请你好好吃一顿啦。”

“算了吧，”吴畏嘟囔，“就余清？绝对不可能。”

欧新忽然插话进来：“我们能去吗？”他好奇地问吴畏：“其实我还没去过新京的职测所，据说里边有很多机密的研究项目。”

第一个人提出问题之后，自然会顺理成章地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吴畏叹了口气，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不太情愿地说：“我可以问问余清，”然后他在那些家伙欢呼之前警告说：“大概率她不会同意的，所以你们也别高兴这么早。”

他发自内心这么认为，所以在得到余清的许可之后格外吃惊，还有一点儿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没听清？”实在太惊讶以至于让吴畏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面对余清惯常的混合了畏惧讨厌和亲近的复杂感情，朝着视频通话里的长姐犹犹豫豫地开口问：“我的队友想来职测所参观。”

“通讯信号强度足以支撑我们之间的通话，不用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临时罢工。”余清一边将涂片放进仪器中进行观察，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吴畏：“往年间预备学院也有来职测所参观的前例，你们学校也有专注研究的人才。”说到这里她抬头往视频看了一眼，对面的吴畏下意识地向后一仰，仿佛正要躲开什么危险研究员似笑非笑地继续说：“当然，类似于你们这样的学生这还是第一次。”

“什么叫类似我们这样的学生……”吴畏小声嘀咕了一句。

“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职测所门口，我会安排车去接你们进来知道规矩吧？”余清问。

“知道……老实呆在原地最好什么也别动对吧？”

“那就好。”然后余清干净利落地关上了视频。

等在周围的其他人在研究员身影消失的那个瞬间就欢呼起来，他们基本都是第一次见到余清，女士身上属于研究员带着理性的冷淡极大地博得了这群年轻人的好感，更敏感一些的，比如克奇和谢忱则微妙地挑高了眉毛，并且前者也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吴畏，你姐姐，是不是很强？”

“嗯，”吴畏把下巴搁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如果你问的是她的异能种类和等级，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当年她考职测所的时候是精神系异能等级，现在应该比当时更高一点儿吧？”吴畏挠了挠鬓角，微妙的自豪感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下一刻他就干脆不再想这个问题反正余清不在这里，他可以更坦率地承认：长姐余清很强，并且以她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