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为余清的回答板起了脸。他默不作声地盯着长姐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开脸。

“我觉得自己挺好的。”他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余清有些挫败地揉了揉鼻梁，她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你的检查结果一会儿就能出来，到时候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当然是最好的。”

助理研究员在敲门：“余，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挺快的。”吴畏不可思议地说。

余清打开门走出去，“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她接过对方递给她的便携式光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吴畏：“别说就你们几个，再多十个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啊，”女士的目光在光屏上随着文档拖动慢慢移动，“数据很不错啊。”

她说的是谢忱：“还有相当可观的成长空间。”余清稍微有了点兴趣，虽然所谓的检查不过是她临时找的借口，但突然发现检查并没有白费，这让研究员感到意外之喜。她再从头看了一遍谢忱的资料，想了想干脆利落地叫了对方过来：“谢忱？”

“是？”谢忱难得一脸忐忑不安的表情，他站了起来。

“好好努力，突破不是问题。”余清难得笑了笑，她冲谢忱点点头，“具体的数据我已经给你了，建议你可以把数据给杨米尔斯，学院应该会根据数据给你做具体的训练方案。”

这个结果显然让其他人也开心不少。接下来克奇，安杰鲁，刘浩和欧新都得到了研究员的解释，年轻人们前途无量，最差也是欧新，不过他倒是并不太在乎这点，跟着队友笑得傻乎乎的。

最后剩下吴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想听听余清会给第二异能者给出什么评价尤其对方还是亲弟弟。

“首先是力量系，”余清没卖关子，她将光屏上的数据投影到空中，“这个倒是很可惜，你的这个能力巅峰大约会在25岁左右到来，不会超过。”她注意吴畏的表情后者一脸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接下来则是重点。”女性研究员从吴畏脸上收回视线，投向光屏，“恭喜你，”她虽然这么说，却连半点笑容都没有，脸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精神系异能大概率能突破，不过能不能到达则要看运气。”

这个结果显然比吴畏想的更好，他咧了咧嘴，最终没能忍住，还是笑出了一口白牙虽然很快就变成扑克脸，不过已经很好地娱乐了余清长姐显然很满意看到的表情，回给吴畏一个只有姐弟才懂的，富含嘲笑意味的微笑。

吴畏决定收回认为余清最近变得善良的观感。

年轻人没在职测所呆太久，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余清则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不要认为这是最终结果，”研究员在一年级生告别时说：“如果你们以为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些，那还是把今天忘了好。不够努力，甚至只是运气不好都能让这一切落空。”

“所以别想太多，这只是一个实验而已。”

不得不说研究员最后的这番话的确让年轻人冷静了一会儿，只是当他们重新坐上回学院的磁悬浮车之后又重新激动起来的确很难克制。

“我还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过呢！”欧新满脸傻笑，他摸了摸鼻子，带着些憧憬开口：“真不错……我以为我最多只能到。”

“那你对自己也没信心了。”安杰鲁撇撇嘴，他对自己的结果不算很满意，“克奇能到，为什么我只能到？我们连都一样，难道异能还能有两个结果？”

“这只是一种推测而已，又不是最终结果。”刘浩笑嘻嘻地说他心情不错，作为物质系异能者，最终能得到的结果真是相当不错“你们毕竟是两个人嘛……这种情况还挺多的，”数据刘说：“也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原因，但确实会有兄弟或者姐妹之间最后异能等级差很远的情况出现。”

“都说了以后还有变数，”吴畏安慰安杰鲁：“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说：“万一克奇的等级最后比你低呢？”

这句话显然让安杰鲁心情大好，克奇看了他一眼，眼神一闪，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新京高等军事学院和职测所相距不算远，没多久就回了学校，然后学生们利用难得假期剩下的时间不约而同地选择去睡回笼觉他们已经意识到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再有如此悠闲的时光。当然也有个别异端精力过于充沛地提出继续逛街的要求，但是连续被队友无情拒绝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自己的卧室。

他们很快就庆幸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距离开幕不足十天，所有参赛队员再次被集合起来，他们被要求记住每一个对手的脸，名字和异能。安杰鲁再一次弄混了新迦南的奈德与新柏林的莱杰之后崩溃地险些把光屏丢到地上去，他哀嚎一声：“记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吗？难道我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会在揍我之前还正正经经地跟我握手问好？”

“白痴。”克奇毫不客气地嘲讽道：“记住他们能让你在合适的时间里采取合适的行动！你连对手的详细情况都不知道，是指望一边比赛一边跟对方说，嘿哥们儿，你叫什么来着？异能是什么来着？说一下好让我采取正确的战术！”

这个反驳实在太刻薄也太搞笑了，正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人不少都笑了起来二三年级学生不觉得自己还要体谅一个一年级生的心情，而安杰鲁的队友们则没给他面子，只有厚道的欧新傻乎乎地安慰他：“多读几遍就能记住了，安杰鲁，多读几遍。”

“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度智能化，数据化的时代，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个人终端来干这个？”安杰鲁质疑道，他晃了晃手腕上的腕带状个人终端，“这玩意儿比我的脑子好用多了。”

“如果你愿意将参赛资格让给你的智能终端，那我允许你不用再记这些烦人的，没用的数据。”杨米尔斯的声音从学生们身后传来，年轻人立刻在安苑的口令声：“起立敬礼！”行动起来，督导教官瞥了一眼安杰鲁，回礼之后点了他的名字：“安杰鲁，”教官说：“假设你在一线，在战斗中个人终端坏了，你失去了所有存储数据，这时候你要应该怎么办？”

安杰鲁后来给队友们形容那一刻大脑爆炸一片空白，之后他才喏喏地开口：“呃，如果还有机甲，就利用机甲上的数据地图？”一年级生不太确定地说：“如果没有机甲，呃，利用场的进行定位，再尝试和队友联系？”

“不错，”督导教官脸色缓和了些，“我以为你离开智能终端就活不下去，脑子和终端绑定在了一起，”他总算放过安杰鲁：“看来还有救，”抬头对绷着表情不敢大喘气的学生们说：“坐下。”

意外插曲让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这个结果相当不错杨米尔斯环视房间，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滑开，最后他终于再度开口：“九月三十一日正式出发，在那之前，我必须再次强调，本届学院杯放宽了参赛标准，许多普通学校也会参加某些项目的争夺，我要求你们，避免和普通人发生冲突，或者将冲突发生在别人，尤其是主办方的纪律巡视员看不到的地方。”

有人举手：“教官，请求提问。”

“同意。”

“为什么？”

“大约几天之前，某所中级异能学校的学生和一个普通学生发生冲突，失手杀了他。”这个消息在年轻人中间引起骚动，杨米尔斯表情严肃，难得没有让学生安静：“这件事发生在新迦南市，消息暂时已经被压下来了，但是已经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督导教官声音沉重，他想起通过某些特别渠道收到的消息，甚至有瞬间的走神，不过在学生们发现之前杨米尔斯已经不动声色地再度集中注意力并且往下说：“总之，为了避免再度发生什么事你们最好离那些市民远一些。”

教官离开之后年龄不同的学生们难得没有马上离开，以三年级为中心，年级不同的学弟们围拢过来安苑已经被任命为学员队队长某个二年级生吴畏记得他叫杨威首先开口：“我从来没听说过普通学校还能参加学院杯，”他拧着眉头，一脸相当难以理解的表情：“他们能参加什么项目？操纵玩具机器人去和异兽玩游戏？”

这句话有些刻薄，吴畏不引人注意地皱了一下眉毛。

安苑从吴畏身上收回视线，“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不是我们该说的，更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三年级生环视围绕在身边的队员：“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

他强调道，“如何胜利！去得到胜利！”

安苑最后说：“解散！”

杨米尔斯带来的意外消息被学生们讨论过之后就遗忘了，这件事确实和他们的日常生活离得太远，除了个别人比如吴畏，他敏感地意识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暗流在异能者和普通人中间潜伏着，不过年轻人对此无能为力，索性决定抛开这个让人烦躁的问题失手杀人固然可怕，但年轻人秉性冲动，本来就容易发生许多不幸的事，这次也不过是冲突双方身份特别了些而已。

离开学院前的这段时间过得飞快，他们在教官的压力之下记住了所有参赛学校，参赛队员的名字和脸，个别比如刘浩这样的人更记住了他们的异能类型和级别，当然，他是特例，本来就要另当别论所有人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特别将礼服熨了又熨，然后郑重其事地放进专门的衣箱当中，确保再度拿出来时不会出现一丝皱褶，皮鞋送去保养，再度见到自己的鞋时安杰鲁叹为观止：“我保证没有任何东西能站在上面，”他拎着自己的鞋表情夸张地说：“包括吸盘章鱼。”

然后他被克奇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

每个参赛队员都得到了一枚漂亮的徽章表明身份与参赛信息顺带炫耀一下设计，将徽章表面贴向个人终端即可登录激活。每个人都被要求戴在左胸上，“必须随时佩戴！”杨米尔斯强调道：“包括比赛当中，因为这个徽章会记录你们的位置，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够救命！”

学生们期待他在这句话之后再多说点什么，可惜督导教官又转到其他话题上去了。

准备工作分别进行得有条不紊和慌慌张张，前者是学院，后者是学生。不过到了九月三十日，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了，学院专门在最大的礼堂中为参赛队员组织了一场气氛热烈的送别会他们硬着头皮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登上讲台，校长激动又不失庄重地念了一篇稿子还好不算很长，然后安苑在队员们混杂着同情与庆幸的目光中站到台前，杨米尔斯低声鼓励他：“好好说点什么，所有人都看着你们，别紧张。”

三年级生认为自己没必要紧张他在一线时曾在翼龙的手下死里逃生，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认为自己再也不会紧张了。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果然还是太年轻他手心发潮，背后发热，额角的血管与心跳一起跳得很快，他试着开了口：“各位同学，教官”

声音哑得吓了本人一跳。

不过开口之后就好多了。学员队的队长从结结巴巴到流畅也就花了几句话的时间，他先感谢了教官们和同学对参赛学员的支持，感谢了学院的支持，表示队员们一定不会辜负军校这个光荣的名字“尽管我们和学校一样年轻，但是我们有信心和勇气为学院和同学们取得至高的荣誉。”

三年级生缓慢地，避人耳目地，在汗湿的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他站得笔直，挺起胸膛表情严肃，声音洪亮：“我们不会畏惧一切对手和困难，我们会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军队和军人是人类社会的宝贵财富！”

“我们将带着荣誉凯旋！谢谢！我的话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