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经躲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她竟还不肯放过他们!她连正室的位子都让出来了,也离开了京城,她为何还要步步紧逼!宋霖的离世,本就给她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如今他们连她们这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实在是欺人太甚!
若说那刘大头有胆子上门闹事,她还真不信!
宋尧高中探花,可是整个州府都知道的事儿。如今又得了翰林院的差事,可谓风光无限,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跑来招惹宋家的人!那刘大头,肯定是受了什么人唆使。否则,以他的聪明,又怎么会欺负到叶欢的头上来?而那个教唆他的人,必定是刘县令无疑了。
宋孟氏稍稍一分析,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总归是我连累了她......”
叶欢的做法,她其实是不赞同的。可涉及到刘家人,宋孟氏可咽不下这口气。故而,方才叶欢来请罪的时候,她重话都没说上一句。更何况,这麻烦还是因她而起,更不可能怪罪到叶欢的身上。
这一夜,宋孟氏辗转难眠,直到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等把两个娃儿安顿好,宋孟氏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提笔给宋尧写了封信。然后在去食肆的路上,顺便把信送去驿站,交给了佟安。
“宋大娘放心,我一定将信完完整整的送到宋大人的手里。”
“有劳大人。”
“不敢当。”
佟安接过信,十分郑重的放进了衣兜里。
半个月之后,宋尧从贴身随从惊天的手里接过家信,不等跨进门槛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了。将书信飞快的浏览了一遍之后,宋尧脸上的笑意便一点点的敛去,最终化为了愤怒。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刘氏!”
宋尧平日里都是以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示人,骤然露出不一样的一面,怎能不让人感到惊讶。惊天在他身边的时日不算短了,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脾气呢。
宋尧将书信捏成一团,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惊天,备马车,我要去侍郎府。”
惊天愣了一下,重复他的话道:“大人要去侍郎府?”
他要去找刘氏那个毒妇算账!
不过,这种有辱斯文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怎么,不行?”
惊天稍稍一思索,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想起宋霖的叮嘱,他不得不开口劝道:“大人还请三思。以大人目前的官阶,怕是连侍郎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若想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势必得承认宋家子嗣的身份。而刘氏,仍旧是宋家的主母,论辈分还是您的长辈......”
惊天是宋霖以前在靖王府认识的,曾一起执行过任务。只不过后来负了伤,没能通过暗卫的考核。靖王府可不会养闲人,被刷下来的那一批人便被送去了军营。惊天当时伤得重,在床上躺了个把月才恢复过来。而且大夫断言,即便是伤好了,他也不能再负荷训练,故而是连军营都进不了,分了遣散银子就被赶出了靖王府。宋霖便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他,请他做了宋尧的贴身长随。再后来,传来宋霖的死讯,惊天便制造机会,与宋尧来了场偶遇,继而跟在了他身边。
惊天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而且脑子也灵活,跟在宋尧身边倒是有些大材小用。只是他身子骨儿不太好,只帮着宋尧跑跑腿儿,倒也便宜。
宋尧听惊天这么一分析,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惊天见他态度有所松动,于是继续劝道:“北明注重孝道,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让大人您不得翻身。大人羽翼未丰,只能暂且忍耐。”
“可他们都欺负到我娘头上来了,叫我如何能忍?!”在宋尧看来,叶欢也是被他所牵连。若非她嫁到宋家,也不会遭受如此的欺辱!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她。
“那大人手里可有实证?”惊天问道。
宋尧指头捏的泛白,咬着牙说道:“没有。但那刘县令与刘氏乃是同族,这是不争的事实。”
惊天摇了摇头,叹气道:“光是凭猜测,如何能让人信服?即便这事告到了御前,也是理亏。”
宋尧听完他的话,脸色都白了。“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到头上来?!”
他吃些苦倒是无妨,可母亲和大嫂,还有两个未满周岁的侄儿何辜?!
惊天想了想,道:“明面儿上是不能做什么。但大人如今在朝为官,结识的人应该不少。只要稍稍给御史提个醒儿,说一说那刘县令与当年太子受伤有关,以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在意,即便是诬告,那刘县令也讨不了好!到时候,轻则被免职罢官,重则下狱......”
不得不说惊天是个人才,三言两语就让宋尧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是啊,刘氏他们能来阴的,他为何不行?!更何况,那刘县令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无事生非,他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走,去薛兄府上。”宋尧打定了主意,便去找薛兆喝酒。
宋尧也不是个傻子,直接找上御史不太可取的。他记得,薛兆有个同乡便是御史。或许,薛兆能帮上忙也说不定。就算是薛兆不肯,让他帮着引荐一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惊天见劝住了宋尧,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
京城这边,宋尧积极地想着对策,清平县这边却是不怎么太平。先是刘县令以疏通河道为由,将镇上有头有脸的富户乡绅请去了府上,一番慷慨陈词,大概意思便是让大伙儿带头捐银子造福全县百姓。这些富户不愿意得罪了县太爷,自然是点头应了。不过,这银子的数目嘛,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县太爷此举,不但中饱了私囊,顺便还捞得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等这笔银子到了手,县太爷尝到了甜滋味,便又变着法儿的向叶欢他们这些开铺子的征税,还打着体谅百姓疾苦这等冠冕堂皇的幌子。
这体谅百姓疾苦,不过是借着清平县这个夏日很少下雨,有几家农户颗粒无收,日子过得拮据。县太爷便以此为由,说是要免了那几户的税钱。然而,上头规定的税交不齐怎么办?自然就得他们这些家境宽裕的帮着分担一些了!
为此,镇上那些做生意的人皆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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