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几个人没有一上来就叫弟妹，一边打游戏也不耽误跟蒋一卓聊天，没让蒋一卓觉得尴尬，也没有过分殷勤。

杨沐昶笑着跟她解释道：“别看他们一个个头衔高的吓人，好像多有学问似的，实际上都是网瘾少年，技术还不咋地。”

最后一句话悄悄放低了音量，没让他们三个听到。

蒋一卓也偷偷地笑了。

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三个结束了游戏，就更有精力一起八卦了。

蒋一卓俨然是桌子上八卦的台风眼，被几个大男人围着八卦还真是人生头一回。

好在假装镇定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他们三个人跟程菲比起来要好对付的多了。

真正聊起天来，蒋一卓知道了他们几个人都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都是理科重点班班成绩中上游游离的偏科尖子生。

语文刚过及格线，理科科目分数高的吓人，也亏得他们能把成绩考的如此相似。

他们的名字分别是侯安典，李彦宏，季海波，对应的外号也很好记，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可言，猴子，小红和波波。

蒋一卓想，跟他们的外号比起来，杨沐昶的“牧场”好像还算稍微特别一些了。

程菲直到菜上了一半才姗姗来迟，一坐到饭桌旁边就开始嘟嘟囔囔，说自己做实验太费劲了，也要招个像弟妹这样专业度强，能干还温柔的助手。

杨沐昶在旁边毫不客气地来了一句。

“让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天天听你搞来搞去，老子老子的，放过人家吧。”

蒋一卓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杨沐昶的毒舌能力，可能遇到程菲才激发了他这种潜能吧。

他们这一桌子六个人，仿佛跟旁边那些假装成熟称兄道弟的高中男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起来更少一些稚气。

蒋一卓几乎没有这样吃饭的经历，单纯的朋友，不谈学习，不谈工作，没有拘谨，惬意而又放松。

“一卓，牧场这个人其实特腹黑，你不要老被他当做廉价劳动力压榨，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我们替你收拾他。”猴子说。

“拉倒吧，就老子的观察来说，牧场这小子肯定不会让一卓有机会跟我们联系的，他护犊子的很，肯定怕我们把她带坏了。”程菲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

护犊子，这个词用的真是一言难尽啊……

她蒋一卓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怎么就成了杨沐昶的犊子了。

“吃你的毛肚吧，再煮都老了。”杨沐昶不咸不淡地扔给程菲一句。

果然程菲怪叫着赶紧去捞他的毛肚了。

杨教授他，怎么没有否认呢？

从程菲来了之后，虽然没有直呼“弟妹”，但是似乎句句话听起来都感觉画风不太对。

而杨沐昶似乎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也许是知道对程菲这样的人，越否认越显得欲盖弥彰吧。

好在蒋一卓也慢慢放开了心情，跟他们一起开着玩笑插科打诨的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东西。

这一顿饭轻松愉快，蒋一卓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他们之间的一员，那种老师与学生，专家与助理的隔阂感消失了很多。

不提专业知识，这些人就像邻家大男孩一样，有网瘾，有吐槽，有调侃，有抱怨，跟传统印象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古板老头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一瞬间，蒋一卓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们的一员。

这个念头只在一瞬间就被打消了。蒋一卓不是爱幻想的人，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学识与位置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一旦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便再难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她是仰仗着那么多人的帮助才有现在的生活，她本就只是一粒尘埃，没有资格幻想。

他们这顿饭没有喝酒，蒋一卓猜想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允许他们有酒醉的时间和失误的可能。

依然是杨沐昶开车跟她一起回学校。

“嗯……我有事情跟你商量一下。”杨沐昶开口道。

“教授，您说。”在两个人的空间里，蒋一卓依旧保持着学生与教授的尊敬用语。

“你在研究所这段时间的表现很不错，基础知识和理论也很扎实，比我想象的也更要认真和优秀。”

蒋一卓没想到杨教授一开口居然是在夸她。

“可能是因为我有时候在图书馆值班也看看书什么的，但是自己看书还是觉得理解很浅，没有实践辅助。”

蒋一卓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在学医的过程中，原理和概念看起来复杂，也是可以学会理解的，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她始终觉得自己只学会了皮毛。

“我跟程菲他们几个商量过了，也向上级提出了申请，想让你加入我们的研究项目，但是因为你资质比较浅，加入时间也比较晚，可能没有办法在最终成果上署名。”

蒋一卓愣住了。

他们所进行的项目级别蒋一卓不太清楚，但是需要几个可以独立研究科研项目的专家合作完成并且保密的项目，有多大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而蒋一卓这样的在校大学生，甚至本来连知道项目内容的权利都没有，杨沐昶居然提出要她加入？

“因为这件事保密程度比较高，所以你需要签订保密协议，而且这个研究有一定的危险度，研究对象传染力很强，并且需要采集大量实验数据，工作强度和压力会很大。”

杨沐昶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似乎想让蒋一卓听清每一个字，认真考虑每一个字的含义。

“可是杨教授，我能力有限，成绩不突出，可能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你不用担心，一开始不会让你参与到核心研究中去，我会带着你一点点熟悉项目，先从数据采集这些基础的事做起，你的工作难度会随你的能力慢慢提高。”

“但是也不排除你能力提升慢的话，可能永远只能做外围工作，所得到的回报也十分有限，功劳簿里可能没有你的名字，经济上也没有多少补贴。”

“你愿意吗？”

杨沐昶这句话问的坚定有力，仿佛在让她做一个人生中十分重大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