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八章 不敢忘(1 / 1)三岁如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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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证据,今年八月中秋,梁任之大人以送夫人回乡过中秋节为由,送出三车返乡货物,其中真正到达梁大人老家的只有一车,另外两车在临近的港口以高价卖给了舶来货商,这是当时一位漕运管事的证词,请圣上过目。”

宁皇李崇冶微眯着眼,对祁郁点了点下巴,祁郁快步走下去,将一纸文书接过,双手呈上给宁皇过目。

那不过是一张不到一两重的纸,可纸上写的字却如重锤一般敲打在宁皇李崇冶的心头,工部是太子管辖,难道梁任之又这种本事可以轻而易举从仓库拿走如此多的桐油?这些钱究竟多少进了太子的腰包,多少进了梁任之的裤袋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宁皇思来想去,李乘州是个软绵的性子,平日里无事也不会得罪众兄弟,既然太子这个工部做的如此糊涂,不如就换个人管管!

“州儿。”

“儿臣在。”

“你既接管工部事务,这梁任之从这里贪墨了多少,都要让他给朕吐出来!”

李乘州却没有立即应旨的意思,“父皇,这工部儿臣不过是临时接管的,这审理二品大臣,若是儿臣一人独断,岂不会让有心人觉得父皇因偏爱儿臣枉顾了礼法?落人口舌啊!”

宁皇闻言当即开口:“祁郁,马上拟一道朕的旨意,工部的事情,日后都由四皇子李乘州复检,赐金信一件。”

李乘州欠身接了圣旨,转了转手中的纸扇,潇洒的出了御书房。

本来是准备解了禁足便可以领回工部职权的太子,如今只能祈祷梁任之不要将自己供出来,惹得圣怒未消,又添新怨,忙催着正德宫的严皇后去宁皇那儿探探口风。

……

刑部地牢阴森幽暗,好些的犯人还能住有点儿阳光照进的牢房,蔡延便是这其中之一,大概是禁军统领袁震念及公事旧情,在刑部稍有安排,但也止步于此。

刚下了宵禁,下弦月好似笑弯了腰,悬挂于深蓝的苍穹之下,刑部门前的青石板路走来两个人,前方是一为华贵穿着的紫衣男子,面色带着淡淡的笑容,玉冠衬这月辉,衬托出他清风俊朗的面庞,此人在官场上谁人不晓?不是宁皇最疼爱的四皇子?

门卫见了来人连忙上前恭敬道:“四皇子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李乘州瞥了身后的眉清目秀的小公公一眼:“本皇子今日接了圣旨,审理工部尚书梁任之贪墨的案子,有些问题想问他,还有,前禁军参左与此案也有些关联,一会儿分开审理,以免串供。”

“是!”那门卫抖擞精神,这一吼震的一旁昏昏欲睡的守卫顿时挺直背脊,眨巴眨巴眼,等他整顿好仪态,来人也已经进了刑部地牢。

刚踏进这地牢,真是寒冬再冷上三寸,刺髓的冷,李乘州拢了拢厚实的棉披风,不经意瞥见身后佯装成小公公的梵心,随意地拖下大氅,丢在梵心的头上,“替本皇子拿好,这地牢阴湿,可别弄脏了本皇子心爱的披风……”

立在身旁的侍卫闻言,只觉得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憨笑道:“还是我帮皇子拿着,这公公一会儿去蔡大人……不,蔡延那儿,往里头走更脏些……”

李乘州瞪了守卫一眼,只见梵心毫不客气地将大氅披在肩头,一阵暖意袭来,确实舒服了不少,守卫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四皇子好这口的……难怪都二十六七岁了,还没有娶妻。

那守卫带李乘州到了梁任之的牢房前,开了锁,便又领着梵心往里走,果然越往里越湿冷,若没有这件大氅,只穿着太监的衣物真是单薄了些。

“公公,到了。”

“谢谢。”

梵心面色冷清,那守卫见了也不多停留,一溜烟就走没影了。

开锁的链条声啷当作响,慢慢地,一点点被扯下,‘哗’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蔡延一惊,睁开双眼,有些激动地用那双略显干枯的手拨开脸颊上的散发,微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从蔡延的眼中梵心没有看见诧异,相反,他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激动地说:“你……果真还活着!”

当日蔡延携蔡元义到郕王府上时,梵心一直低着头,蔡延也并未去注意一个女使的模样,即便如今看到了,也没想到梵心就藏身于郕王府中。

梵心不语,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翻的有些破旧了,轻轻放在地上,泛黄的书面上写着‘孙子兵法’四个大字,歪歪扭扭,好似孩童的手笔,若不仔细辨认,如何也看不出这些拆开的偏旁部首原来是一个字。

蔡延瞪大的眼,别人不知这是什么,他如何会不知啊?那年戚昭月只有六岁,在戚府的庭院中舞剑,一招一式都颇有模样,他见着可爱,便来了心思,问她一个女孩为何不做女红,却喜欢舞刀弄枪?

蔡延沙哑的声音,从回忆中徐徐道:“你说,你要做征战沙场的将军……于是,我教你看孙子兵法……”

梵心神情淡漠,只从蔻色薄唇冷笑地吐出话来:“启蒙之情,昭月不敢忘,背叛之仇,昭月更不敢忘,开国柱石,宁国国事大于一切的人,最后没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朝廷诡谲的阴谋之中……可笑啊……”

梵心叹息着,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将那本破旧的满载着情感的‘孙子兵法’烧为灰烬,意为恩断义绝!

蔡延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将手伸进火中,徒手扑灭了火,可剩下的只有一些残骸。

蔡延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抚上剩下的半本残破的书页,哀叹道:“如今后悔,为时晚矣!当年我也是被人蒙骗,做下了糊涂事!之后我才发现事情不对,赶到戚府的时候已经……”

梵心不是来听他忏悔的,冷声打断:“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人死不能复生,下去赔罪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可以死,为什么……我的元义是无辜的呀!”想到此,他早已知道,这少女是何等聪慧,若要复仇只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可他心爱的儿子何其无辜!

“无辜?你儿子买凶杀人,为了权贵,名誉,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能残害的人……谈何无辜?!”梵心见他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心中那一丝不忍也化作乌有,“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就算给你恕罪的机会,把当年‘谋反’的始末写下来……”说罢,拿出笔墨纸砚,轻放在牢狱中间的四方桌上,“就算你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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