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低沉暗哑的男音响在耳际。
苏晚无措地抬头仰望男人,只见他眼眸阴鸷地紧盯着自己,眼眸深处却有着点点温情,苏晚瞬间明白:男人这是做戏给帝王瞧呢。
紧抿着嘴唇在碧玉的搀扶下委屈地起身,苏晚悄悄在大腿上拧了自己一把,迅速积攒出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更显委屈无助。
皇后佟氏也站到了皇帝身旁,假意劝说道:“弟媳只是想帮你罢了,你又何必……。”
“皇嫂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触我。”嗓音一贯地冷漠疏离。
御天景看着委屈的小女人,皱紧了眉头,心里一阵心疼。
这小女人难到不知他刚才是故意做给帝王看的?怎么还委屈的哭上了?
轮椅扶手上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才恢复神智,避免自己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气氛一下沉闷了,谁也没说话,直到柳公公领着王太医前来。
王太医刚撩起衣袍屈膝行礼,帝王摆摆手:“王卿,不必多礼,先看看景王的身体。”
苏晚抬头看了一眼,这不是上次前来为王爷诊脉的太医么。
王太医放下药箱,仔细查看了景王的脸色,遂躬身拱手开口说道:“陛下,王爷身弱,受不得寒凉,大家可否移步至屋内?”
帝王脸色难看地看着贴身太监,柳公公忙说道:“王爷,这都怪奴才忘了提醒陛下,您的身子不能受凉。”
“陛下,您责罚奴才吧。”
御傲天悠悠叹了口气:“不怪你,都怪朕近日事儿太多,把这给忘记了。”
一片静默没人说话,皇帝摸摸鼻子才又说道:“回景阳宫吧。”
柳公公一甩拂尘,尖细的嗓子响彻花园:“摆驾回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景阳宫。
景阳宫与御花园之间隔着一个紫宸殿,路程约莫需要一刻钟,无尘把御天景背进马车,苏晚也上了马车,碧玉刚把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苏晚就急忙握住男人的手,急急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男人疲惫的靠在马车壁上,嗓音沉沉地说道:“没事儿,我只是有点累,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你一发作我就知道了。”
御天景强撑着精神,慢慢说道:“我家的晚晚,真聪明,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
苏晚满脸的担心,压根没注意男人说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点着头。
御天景看着心不在焉的小女人,眼眸暗了暗,开口低声说道:
“晚晚,你喜欢狗狗吗?”
苏晚转头望着男人:
“喜欢,王府里有养吗?”
“有啊,在西苑。”
“真的?什么样子的?可爱吗?”苏晚眼里充满了兴趣,连声追问。
“可爱吧,浑身雪白它叫团子。”
苏晚高兴地说道:
“等回了府,我一定要去看看它。”
“嗯,它肯定会喜欢你的。”
御天景看着眼里闪着光的小女人不再纠结于他的身体,暗中松了口气,闭上眼晴抓紧时间调息。
苏晚见男人闭目养神,也安静地缩在一旁,不打扰他。
没一会儿,马车停了,松开彼此交握的手,御天景敛去眼里的情绪,苏晚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两人下车后,男人变回了冷漠绝情的样子,女人也变回了唯唯懦懦的样子。
碧玉全程目睹了两人的变脸,心中暗自腹诽道:我家姑爷,小姐真厉害啊!
景阳宫是皇帝独居的宫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是退朝后接见王宫大臣的地方,后殿是饮食起居的地方。
一行人跨进前殿,帝后坐于主位,御天景轮椅停于皇帝下方,无尘站在主子身后。苏晚则坐于皇后下方,碧玉站在身侧,皇后吩咐贴身宫女前去备茶。
王太医背着药箱跨进殿里,向着御天景疾步走去,放下药箱拿出脉枕放在矮几上:“请王爷把手放在脉枕上。”
御天景配合的撩起衣袖,伸出手臂,只见手心和手臂上布满了红色线条,隐约漫延至臂膀上。
苏晚早先在男人脖胫上已见过,所以并不害怕,有的只是心疼。
皇后是惊讶地瞪大了眼晴,碧玉和其她丫鬟则是害怕地低垂着头,不敢再看。
王太医把着男人手腕认真的号脉,大家都紧盯着王太医诊脉,谁也没出声,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半晌,太医转身回禀帝王:“陛下,景王的身体气血虚弱,体热却畏寒,待臣开一副温补的方剂予以调理,王爷需静心修养,切忌劳心劳神。”
“王永,需要什么只管药库取用,尽心为景王调理身体,此后每隔十日去景王府复诊一次,不得有误。”
王永俯首叩地:
“臣遵旨。”
御傲天看了身旁柳总管一眼,柳公公麻利儿地上前领着王太医出前殿。
御天景拱手道:“臣弟多谢皇兄,有劳皇兄操心了。
帝王还未做回应,皇后盈盈福身道:“陛下,臣妾先带苏晚妹妹回景仁宫,宫里的姐妹们还等着见景王妃呢。”
御傲天微笑着道:“去吧,皇后可要照管好景王妃。”
“臣妾一定会照顾好的。”
转身亲热地拉着苏晚身后尾随一群婢女回景仁宫。
被皇后搀着手,路过男人身旁时,御天景随意地看了眼小女人,苏晚明白:这是让她放心去的意思,这才收敛思绪,跟着皇后回景仁宫。
“皇弟可知匈奴来人了?”帝王饮着茶水悠悠问道。
御天景抬起眸子状似疑惑地说:“匈奴来人是谁?为何而来?”
御傲天紧盯着御天景的眼睛,看着他的疑惑不似做假,才慢慢开口:
“来的是匈奴公主,意在和亲,公主钟意之人乃是皇弟你。”
御天景勾了勾唇,苦笑着摇头道:“皇上说笑了,臣弟如今这般模样,公主怎会瞧上,况且臣弟手上沾染着数万匈奴人的血,她为何会看上臣弟,难不成臣弟对他们还有什么作用?”
看着皇帝垂下眸子思虑不定,他知道他这位皇兄心性多疑,只要他起疑那这桩和亲十有八九是不成的。
殊不知两人起初的目的就是相同的。
良久,帝王才开口说道:“确实不正常,待朕派人查一查,皇弟身体不适,朕让小柳子领你去侧殿休息一会儿,等母后午觉醒来你再带着王妃去请安。”
御天景揉了揉酸涩的臂膀:
“臣弟还真有点累了,有劳公公领路。”
柳总管躬着腰笑呵呵地道:
“王爷言重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无尘推着御天景尾随柳公公而去,最后殿里只留有眉头深锁的帝王独自坐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