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记者又问了一些关于警察的表面问题,并未涉及到机密,而后想要调节气氛,话题便引至了感情问题。没办法,谁让这是大众最喜欢看的问题。
“那陆警官现在这么成功,能方便透露一下你的另一半择偶标准吗?”
根据资料显示,他还是个未婚男人。
陆谌嗓音微顿,目光游弋间再度落在了电视上,画面依旧是静音,但他却看到了极为美好的一幕。
男人拿着戒指单膝下跪,仰着脸唇角带笑和女人交谈些什么,最后女人笑着接过戒指与他相拥在一起。
场面美好得任谁都不想去破坏。
他收回目光,与记者四目相对,嗓音含着清冷,“从没动心过,不清楚。”
“……”
都三十左右的男人还没动心过,可能吗!
记者只当这是他推托的借口。
……
霍琹夜接到南媚后本想带她先回家梳洗一番,可南媚想第一时间去医院看柳烟。
“吃饭时间约晚上六点,有没有问题?”傅白不和他们一起去医院,他先去找阮锦承和邱斌消磨下时光,晚上再一起吃顿饭。
“你做主就行。”南媚笑笑。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霍琹夜搭腔道。
傅白点点头,“行,大哥你说定什么时间。”
霍琹夜听着这个称呼心里挺受用,他淡淡瞥过去一眼,“那就六点吧。”
“好,那我先走了。”
傅白转身上了另一辆车离开,霍琹夜自己充当司机往医院的方向开,而南媚喜欢坐后座,觉得宽敞些,这让霍琹夜更觉得自己是接单师傅。
车子稳稳行驶在高速路上,霍琹夜从后视镜里看到南媚把手上的戒指取下,又装回了丝绒盒里。
他调侃一句:“还没带热乎这就取下?”
“刚刚只是为了保全他的面子。”
“傅白人不错啊,长得帅,又事业有成,虽然出身不算高门大户,但这也不是问题。”自从他回到安城,看到傅白始终不忘南媚,心里多少有些高兴。
“我自己都是坐过牢的女人了,怎么会嫌弃别人的出身。”南媚伸手掸了掸玫瑰花,“只是对他不心动,仅此而已。”
“那你刚才这么一接戒指……就算是为保全面子,指不定他会误会。”
“不会。”她言之凿凿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拒绝得很彻底。”南媚想起刚才那一幕。
那你接受这个逼迫吗?
他单膝下跪说着这句话。
她想了一会儿,给了一个答案。
傅白,恭喜你,第五十次求婚依旧以失败告终。
傅白耸耸肩,还是笑着说:“我还以为等你出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至少她没出狱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她是为了不拖累他。
“出狱前后对我来说没有差别,我拒绝了你第一次求婚,那以后再来无数次也是同样。”
“笑着说这么伤人的话,一点也不顾及我的心情?”
“我很看重你,所以不会给你错觉。”
“那……接下戒指抱抱我吧,给我留点脸面。”傅白眼里散开痞气,“放心,绝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南媚微微一笑,这次不加迟疑地接下了戒指,然后和男人相拥在一起。
而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俨然一副求婚成功的场景。
……
思绪被一道喇叭声拉了回来,南媚侧眼瞧了瞧,好像是旁边那辆车在超车。
收回目光,她突然开口:“哥,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霍琹夜用左手掌住方向盘,右手摸出手机往后递,“怎么了?”
她拿过手机,边翻号码边说:“我给禾禾打电话啊,看她怎么没来,说好来接我回家的。”
说起禾禾,南媚还觉得奇怪,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九个月之前的探监日,这么久她一次都没来过,只是中间寄了几封信过来。
要么是奶奶身体不好,要么是公司接了项目走不开……反正总有理由。
当然,她也没怪过禾禾,反正她现在出来了,可以自己去找她。
她还等着看看禾禾的男朋友,是不是如她所说那般值得夸到天上去。
她希望禾禾能收获真正的幸福。
闻言,霍琹夜的手指骨节微微一抽,他滚了滚喉咙说:“禾禾上周给我打电话,说去参加法国的服装展了。”
南媚拨了两通电话,但都没有人接,疑惑着把手机还给霍琹夜。
“她应该还在忙吧,算了,等她看到肯定会回电话过来的。”
“嗯。”霍琹夜沉沉应了一声。
……
赶至医院已是将近中午,兄妹俩就近用了一顿午饭。
“多吃点。”霍琹夜点了满满一大桌,生怕她少吃了一块肉。
可南媚不知是被狱中的餐食养小了胃还是今天没有食欲,只吃了小半碗饭便再也吃不下。
霍琹夜皱眉看她,“我让人给你制定一份营养计划,吃这么点怎么行?”
“哥,这不正好么?刚好可以减肥。”
“减什么减,身上都不见几两肉。”
南媚捏捏自己的腰,还行吧,和她入狱那会儿相比,已经长了不少肉了。
……
白色的病房里,柳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霍琹夜请了高级护工每日照料,和七年前相比相差无几。要不是知道是植物人,只会当她是在睡一场觉。
只是这场觉,睡得太长。
目光落在冰冷的仪器上,南媚在床边坐下,她握住柳烟的手说:“烟姨,我来看你了,你会怪我么?这么久都没能和你说上一句话,你放心,以后我会和哥一起好好生活。”
霍琹夜静默地站在窗边,听着南媚对柳烟的一字一句。
“我们也会好好打理家里,等你醒来,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好不好?”
之后南媚说了很多,从年少趣事到这七年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都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她没注意到,霍琹夜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
不知不觉就在医院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傅白打电话来说已经到了饭店,他们便抓紧时间赶过去。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建筑风味的饭店,幽静清微,中庭还有人造花园,几股泉水饶势而走。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让人置身其中都不免放轻了步伐。
在他们还未进入包间前,邱斌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毕竟七年未见,不知道南媚性子变得如何了。
“傅白,有没有不该说的话,你报备一声,免得待会儿踩了地雷。”邱斌挠着后脑勺问道。
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怂,可今晚这场饭他还真有点怂,不是因为南媚,而是因为霍琹夜,自从他带着强大的资金回到安城来发展,那手段是一次比一次狠辣。
而且他各种领域都涉及,行事蛮横霸道,但很奇怪的是,霍琹夜应该很痛恨唐安山当年把他拉下马,可回来这么久,他并未对安山集团有过任何正面的冲突。
一旁的阮锦承睨他一眼,“邱斌,你紧张过头了。”
邱斌转头冲他说:“狗子,你怎么一点不担心?”
“我看你是在瞎担心。”
“我这不是正常心理嘛,你看这么久没见,万一说错话惹南媚内心敏感,当场哭起来可怎么办?”
包间门恰在这时被人推开,来人话里含着笑说:“邱斌,七年不见,这头一次吃饭你就盼我哭,还能不能盼我点好了?”
南媚和霍琹夜先后进入包间。
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邱斌才不好意思道:“怪我,怪我,待会儿自罚三杯。”
南媚弯了弯唇,“好,这可是你说的。”见人来齐,傅白赶紧吩咐服务员上菜。
邱斌依言先自罚了三杯酒,喝完后还不禁打了一个嗝,他看到有龙虾之类需要剥壳的食物,立马眼神示意傅白给南媚剥,他记得南媚还挺喜欢吃的。
“我给她剥,她也不会吃。”傅白漫不经心地看了霍琹夜一眼,“所以麻烦大哥了。”
他夹了一碗龙虾递给霍琹夜,后者接过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反正这活儿年少时也没少干。
只要有亲近的人在身边,南媚绝对不会自己动手剥。
半晌,阮锦承起身拿着酒杯敬向南媚,“欢迎回来。”
高脚杯轻轻一撞,南媚薄唇微勾,“谢谢。”
两人坐下后,阮锦承又说:“对了,上个月我碰见苏慈,她回当老师了,我们聊了一会。”
就算当初苏慈莫名其妙开始不理南媚,但总归有情谊在,他想,南媚也许想了解她的近况。
“有时间我会去看看她。”
“不怪她?”
南媚眸光一闪,“虽然我也不清楚当时是因为什么事,她才开始疏远我,可她的脾性我还是知道的,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而且……她也有关心我。”
南媚喝了几口汤淡淡想道,那天和他们在游乐场分开后回家,她有收到一个蓝色星空镜面蛋糕。
上面有一张卡片写着:南媚,希望你依旧热情如昔。
起初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后来研究了一下字迹,她从书房里的课本上找来苏慈曾帮她做过的笔迹。
对照之后发现一模一样。
阮锦承不明白她话末的意思,南媚也没有多加解释。
……
晚餐结束后,傅白问南媚要不要续个场玩,她知道他们第二天都有工作便推辞了。
等他们走远,霍琹夜准备送她回家,她摆摆手不用,“刚才吃顿饭都打了几通电话,应该公司有事处理吧?”
“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家。”
“肚子还撑着呢,我逛会消消食再回去。”反正才八点,时间还早。
“不行。”
霍琹夜不放心南媚一个人,当初因为她坐牢,她脚踝里植入的定位晶片都被取出来了。
“哥,我可以。”南媚的眼神异常坚定,“不要再把我当七年前的小孩子了。”
霍琹夜沉默想了想,随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就在商圈逛逛吧,看中什么就买。”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新手机我放在床头柜上。”
南媚乐滋滋把卡接过,语气十分诚恳的感谢道,“谢谢哥。”
直到看着霍琹夜的车子开离后,南媚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并不想去商圈逛,现在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喝口烈酒。
她朝前走了走,转进了一家品牌店,店内除了服装,还有鞋包各种款式,挺适合南媚的心意。
店员看走进来的南媚一袭白色长裙,清纯动人,准备想给她推荐一些同款风格的,可南媚果断打断她,“谢谢,有需要我会问你。”
话音消散在了喉间,店员只好不近不远跟在她身边。
只见南媚先是拿了条贴身的吊带黑裙,上面点缀着白色小花,俏皮气息十分浓郁,而后她又去拿了一个黑色链条手拿包和一双银色细跟鞋。
拿起所有物件后,南媚冲她说道:“请问试衣间在哪里?”
“那边。”店员有礼貌地指了指。
半晌,南媚穿着新装扮出来,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请问垃圾桶在哪里?”
店员不知所以指了指,她看到南媚把换下来的白色长裙直接扔进了桶里,扭头说:“结账吧。”
“……”
店员还是头一次遇到行事这么独特又干脆的女人。
付完款后,店员帮南媚把标签取了下来,一道嗓音落在耳边,“这附近有酒吧吗?”
店员想了想,“酒吧……有一家金爵lub,人气还挺高的。”
“怎么走?”
“出了店门往左直走五百米,然后右转大概一百多米就到了。”
“好,谢谢。”
……
金爵lub
南媚瞥了眼满座的卡座,径直走到吧台坐下。
调酒师微微颔首,“你好美女,请问需要点什么?”
白皙脸蛋裹着淡漠道:“来杯酒吧。”
“那……”
她打断对方的话,“什么酒都行,只要烈。”
正当调酒师在思虑时,只见南媚随手朝酒柜一指,“就那瓶吧。”
调酒师循着她手指看过去,是一瓶朗姆酒。
“好的。”
他给她倒了一杯推过去,看着杯子里盛着的棕色液体,南媚尝试了一口,喉咙火辣辣的。
不知是她喝第几口,外面传来一片纷纷扰扰的嘈杂声,多余的话听不清,唯有四个字清晰入耳。
警察临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