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定亲秦国(1 / 1)秋水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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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自古生别离,西山作别西山云。

—虞梅柒

“小柒,可曾想过去秦国?”王兄邀我到兰庭园中散步,这是自册封后王兄第一次同我说话,此前,他都忙于守御蓟都,镇压骚乱。

兰庭园是我居住的安华宫中的一座小园,其中的廊榭楼阁、假山活水、碧叶秀枝却也十分写意,枝上几只鸣鸟啼莺,水中几只闲情游鱼,构成一派宁静祥和,让人心安无比,与王宫外的喧闹骚乱大相径庭。王兄显然被这份宁静平抚去几分焦急忧虑,语气中多有舒缓。

“王兄与我久不相见,为何一见面问的却是这番话,况且此时蓟都有难,燕国危亡,王兄何故有此问?”

“若抛去燕国王姬身份,仅依你的心意,可曾想过去秦国?”王兄的语气依旧舒缓,我却已知几分话意。

“秦国?王兄,小柒既已是燕国王姬,就不曾想过其他,蓟都有难,那我姬梅柒就与燕国共存亡。长夫子说,天下兴亡,王贵之责。如今燕国遭此战乱,百姓受苦,正是燕国王公贵族的责任,我作为燕国王姬,怎能弃下燕国臣民,背土而去!”

王兄突然笑了,这是自我见到王兄开始,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他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散去愁容。太阳极合事宜的从天边露出了脸,阳光洒落在祭望也洒落在王兄的笑容上,“有公子兮,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楚歌》中的翩翩君子便是如此吧。

王兄伸出手,摸摸我的头,拿出一封信给我,然后走了。我拆开信,信中有一块青玉,正是此前渐让我选的青玉时,青衫男子的那块青玉。我迷惑不解,拿出信件,才知晓,这块青玉就是那名青衫男子的青玉,而青衫男子正是如今独霸七国的秦国之王—嬴政!

“佳玉赠美人,古廊良俗定”

一枚青玉,十字短信,就退却赵国二十万大军。西秦至强,早已远超其余六国。

第十六日,王兄亲自骑着迟雪马,手执秦王嬴政的青玉亲信进了赵军营帐。当日下午,传来五十万秦军开拔赵国的消息。随后,王兄一人一马从赵军营寨中返回,带回赵国答应燕国求和的消息。赵国将会归还占领燕国的所有国土,今夜起就开始撤军,但与赵国接壤的五座城池则归赵国所有。这样,燕国最后仅以五座城池的代价就与赵国求得议和。

后来某次,我与渐在祭望上眺望长白山时,谈及此事,渐说,我忘了把自己算作代价之一。我听后,望着蓟都上空的天高云淡,笑了笑,“何足以道焉,何足以,道焉。”

赵军退去后,燕国尚在恢复元气,一阵瘟病从燕国西南边陲的一个偏僻村落突然爆发。战乱带来的瘟病比战乱本身更加可怕,当流离失所的人们准备重归故土,忽然发现比战乱更可怕的瘟病在等着他们时,更大的恐慌在人群中散布,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跑,使得瘟病与惊惧扩散的更快,燕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盗寇横行、饿殍满地、尸首四陈、一派惨相令人扼胸叹息。当瘟病的消息传至蓟都时,父王自愧难悔,闭入深宫,把一切事务交由王兄,不再经手国事。王兄接手后,立即下令封锁蓟都,禁绝一切出入;随后遣人收集许多木柴,从城墙上扔下,堆得有两寸高时才下令停止。然后命人射出火箭,将木柴点燃,大火自蓟都城外高高燃起,烧了四个时辰才逐渐熄灭,又派人贴出告示,外人近城墙一丈者乱剪射死。做完这些后,王兄将蓟都城内的事务交由将渠,自己一人一马再一次出了蓟都。

王兄出城后,将渠把蓟都城内的燕云藤甲军分为四队,一队驻守王宫,一队严守城门,一队驻扎守卫蓟都的水源,最后一队则由他亲自带领征粮。

“为赈济灾民,驱除瘟病,凡居蓟都者,贫则一户一升粮食,肉桂一串;富则一户十斗粮食,肉桂二十串;巨富则粮一百石,各类肉桂一百串。且有爵位者,则多征一石粮,十串肉桂,爵位更上者,按每级爵位多征一倍。此次只征粮食不征银两黄金,三日后开始征收。”征粮的告示一出,蓟都哗然,许多人因此怨恨将渠。尔后将渠把自己将军府的一面围墙推倒,腾空了六间屋子用以存放征来的粮食的举动更加引得许多王贵不满。

许多人开始上书口伐将渠,称其将粮食运至自己府内是为中饱私囊。将渠既不反驳,也毫无动作,因而声讨之人越发大胆,竟当街谩骂将渠,将渠依旧置之不理。直到有人在大街上拦住他的车马骂他时,他才将此人投入牢中,关了半日后就放了。

三日后,征粮开始了,燕国大半贵族都声讨起将渠来,且辱骂之词越发污秽,还有许多谏书往宫中送,连我的安华宫也有许多。我去见他时,将渠正骑在自己的白宛马上,神情肃穆,身子直端,手放在悬挂腰间的金翎剑上,凛然萧杀,一刻不歇的盯着粮食运进自己府内后才偶有松懈。我的随从唤喊他数次,他才觉闻有人喊他。

“末将惶恐,怠慢了柒王姬,恳请王姬殿下恕罪。王姬殿下千金之躯,有事召见末将即可,怎能亲临此地。”将渠在反应过来后,立即下马叩拜在地。

“上将军多礼了,将军为我燕国如此操劳奔波,连自身都无暇顾及,我又怎么能耗废将军的时间。”

“王姬殿下言重了,末将如何也不敢牢累王姬殿下,只是不知王姬会亲临此地,着实惊煞臣了,王姬殿下快快请进府中休憩。”

“不了,我就在此处问将军几句话就回。”

“不知王姬殿下要问何事?”

“将军忙于事务,可曾听闻最近蓟都城中风雨大盛?最近我的安华宫也不太安宁,不知将军是否知晓。”

将渠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紧,道:“不知王姬殿下可是代王胄贵族前来问罪的?若是,末将认罪,只是末将需完成太子殿下交给臣的重任,才能到殿下处请罪,还望殿下见谅。”

我心中一笑,本以为这将渠是个榆木脑袋,没想到他还知道用王兄当做自己的护身符。

“上将军何罪之有,仓廪之鼠?我听闻上将军只留够了家中的口粮,其余的都运进了赈济粮仓中,难道如此作为也算有罪?圣人不曾言过。”

“王姬殿下圣明,实乃燕国臣子之幸,亦是燕国百姓之幸。”

“长夫子曾言,富贵不仁,那群贵胄之徒才是一群真正的仓廪之鼠。我今日来只是带一句话给将军,我与王兄都相信将军。”

“臣,臣,叩谢殿下,谨遵殿下之令。”将渠伏拜在地,久久不起。

王兄出城前到安华宫找过我,他知将渠不是燕国人,他走后蓟都中定会有许多王贵不服,将渠在朝中并无多大靠山,不敢得罪一些王贵,因此要我做他的靠山。

“上将军不必叩拜了,继续忙吧,我回宫中了。”

“末将将渠恭送王姬殿下!”

在我见过将渠之后,蓟都城内顿时风雨消歇,王兄也在几天之内就回来了。只是不曾想到,渐也随王兄来了蓟都。

我问渐为何会下山,渐说长夫子认为他学艺已至纯熟,该独自一人下山游学了,又恰逢王兄上山请求长夫子出山救治瘟病,渐便代替长夫子下山治病了。

王兄将自己的龟坼剑交给渐,也将救治瘟病一事交给了渐。渐先在蓟都外寻得一片空地,让将渠派人把空地清理干净后用大火烧干地面,在地面上搭起营帐。

营帐建成后,渐在营帐入口处架起两口大锅,把将渠征来的粮食搬来,又搜集了一些药物,随后派人去告诉染病的流民,营帐处有人布施救济。许多感染了瘟病的流民,听说有人救济他们,纷纷赶来,营帐外一时人头攒动。

除布施救济外,渐还将流民中染病最轻的年轻人留下,先将这些年轻人治好。治好之后,渐把自己的药方传予他们,还教授他们如何诊治瘟病,由他们熬制药物,救治其余患病的人。他们治好的人再送到他这里来,进行受课。如此循环,才能最快的治好瘟病,且患过瘟病之人绝不会再染上瘟病,因而由他们做大夫是最好的。

我问渐:“长夫子曾言,人皆为己,你的方法虽好,但他们多会先为亲者救治,而非病重之人,如此,许多病重者会不治而亡。”

渐说:“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上者只为可为之事不可行俗仁之举。而今燕国染病者数万,仅以我一人之力,何以治止。唯有为可为之事。”

如我所言,如渐所言,在前几日有许多病重之人死去,之后治愈的人则逐渐增多,在三个月后,蓟都外的流民都已被治好。渐将营帐和大锅拆掉,将他们遣散归家。他们带着渐的药方,每个人都成为了大夫。

渐还亲自抄写药方,又把如何诊治瘟病的方法写在药方背面,传至燕国各郡县府,赠予当地郎中,诸多事宜他都亲力亲为,至此,这场瘟病才得以被控制。之后又是近两年余久,瘟病才彻底治愈。燕国却也失去了与其余诸国抗衡的能力,而我,已是十六,该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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