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蔻!司蔻!”
萧逸枫老远就挥着手,差点打到一旁研究图纸的老工匠。
“你怎么办到的?”
一夜之间,他的擂台宛如重新修筑似的,巨大粗壮的铁链和幽异跳动的火苗,轻而易举就能调动起骨子里的嗜血因子来。
还有那些突然出现的野兽和美人,萧逸枫怀疑这人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秘密。”
司蔻笑了笑,不打算搭理他。
早在大哥走后的第二天,她就吩咐下去,花重金和大量人力打通了大陆上各个分楼的货物流通渠道。
摘星楼拥有最隐秘便捷的路线,最精简的传信方式,和数以千计的鸽隼宝马。
她会让这种不该出现的失误,永远消失。
“塔莉莎。”
前方女子笑盈盈的转身,明亮清澈如蓝宝石一样的瞳孔,让人看过一眼便再难忘怀。
“楼主。”
“这里环境如何?”
女子勾唇往四周瞧了瞧,很满意的点头:“不错,那些小家伙们都很开心。”
“开心?”
司蔻挑眉,向她伸出手去,后者凑到轮椅边,卷曲的茶褐色长发随意搭在她腿上,可惜……司蔻现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应该像一阵羽毛拂过似的。
“你的小家伙可都是要上擂台的,为它们担心吗?”
塔莉莎是朝丰最有名的驯兽师之一,说起来那地方奇人异士挺多,还有一窝占卜师呢。
女子大猫般的蹭了蹭她的手心,抬眼笑眯眯的道:“不担心,它们很勇敢,也不畏惧死亡。”
“真正该担心的是那些愚蠢的打擂者,我的小家伙可没一个是吃素的。”
司蔻抽手,挑起一缕发丝缠在指尖,幽幽道:“塔莉莎。”
“做你该做的,别想不该想的,咱们只是交易。”
“塔莉莎明白呢。”
女子打算再次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司蔻的掌心,却被后者不动声色的躲开。
塔莉莎面上有些失落,嗔怒似的笑着瞪她一眼,便扭着小蛮腰缓缓起身,去见她的小家伙。
萧逸枫全程懵逼。
他以为这女人只是一个带路的,没想到她就是传说中的驯兽师。
怎么做到的?
“有那么好看?”
司蔻侧头一瞥,萧逸枫连忙回神。
“你跟她做了什么交易?”
“你确定想知道?”
后者猛点头。
“比武场的利润,你七我三……”司蔻面上多了几分无辜的神色,少年郎直觉不妙。
“我把那七成的利润,又分了一部分给塔莉莎,她最近挺缺钱的。”
萧逸枫惊的张了张嘴唇,发不出半个音节。
“你你你……空手套白狼?”
“话也不能这么说,”司蔻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做生意胆子要大些,何况我运这么多货过来,不得花钱啊。”
“……”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很气。
感觉自己被骗了。
“行了,塔莉莎那姑娘能给你这破地方带来的,可不止你以为的。”
“你知道我怎么想?”
萧逸枫没好气的反驳。
“小伙子说话别这么冲。”
司蔻猛地停住,身后磨磨唧唧发脾气的男人一时不察,差点栽倒。
幸亏一直当背景板的齐云厉眼疾手快,连忙护住了司蔻的轮椅,才没有让她被撞飞出去。
“连走个路都毛毛躁躁的。”
轻柔舒缓的嗓音在萧逸枫耳边回荡,他那张脸渐渐的烧起来。
“要……要你管。”
“我在塔莉莎面前可是吹你能干来着,她是你的合作伙伴而非属下,你可要拎得清啊。”
“我本来就能干,还需要吹?”
司蔻淡淡瞥他一眼,后者不自在的缩回了挺直的脊背。
没点儿自知之明。
“诶,安、安王爷怎么在这儿啊?别说他也是来分利润的啊?”
萧逸枫前一句还在转移话题,末尾直接激动起来,他都能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别人口袋中的场面了,真是心痛。
却没想那人折扇一开,笑得那是一个风度翩翩。
“恰恰相反,在下是来送钱的。”
“啥?”
司蔻正盯着齐云厉这副谦逊公子的模样出神,被萧逸枫这么一打岔,顿时没了兴致。
反正不论这人如何,都是她最可靠的盟友。
“你以为,那些地下打手哪里来的?”
“……那些,不会都是……”萧逸枫愣愣的看向齐云厉,那人嘴角还是挂着淡笑,却让他遍体生寒。
“你坑我??!”
少年郎立马朝着司蔻质问,语气里满是怒意。
“消消气。”
这段路不远,恰好前面就是整个比武场视野最好的主间。
司蔻率先进去,连翘熟练的给她泡起茶来。萧逸枫被晾在一边,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难受。
“我爹知道吗?”
“怎么……这就不单干了?”
萧逸枫却是瞬间被点着了,跳脚大吼:“这就?”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安王爷聚集这么多打手,往我这里塞,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到时候好——”
“好什么?”
司蔻挑眉看着他,嘴角笑意与齐云厉如出一辙。
萧逸枫瞪了她一眼,又看着丝毫不慌的齐云厉,张了张嘴也没继续说什么。
“第一,比武场的地契在我手里,所以这地方不算是你的,也不叫往你这塞。”
靠,扎心了。
萧逸枫终于认清知自己的第一个事业失败了。刹那却又想到了自己的理想,一时间五味杂陈,竟是不知道该失落还是高兴。
“第二,你爹……不知道。”
司蔻把齐云厉带过来的事儿没瞒着,安伯肯定会告诉萧闻声,他向来看不惯官家,对皇族更是敬而远之。
至于他想透这个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这事儿本质上,其实就是齐云厉转移阵地,相当于私自屯特种兵。
司蔻还买了附近几家赌场和酒馆的地契,准备打通负一层,修成真正的地下王国,从此也正式和齐云厉合作,助他……夺位。
“你这是把我们萧家逼上绝路。”
萧逸枫脸色很不好。
……
齐瑜脸色也很不好。
罗唯打死不认罪,他其实相信这人的话,奈何又没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反而罪证陆陆续续出来一大堆。
明显被人下套了。
“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得罪谁了?”
齐瑜无奈道。
“不知道。”
“燕霞公主那里有你的玉佩,不过一个物件,可以是真,也可以是假。”
罗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齐瑜不是一直想弄死他吗?他以为自己落到这人手上会必死无疑的,却没想齐瑜还要为自己翻案。
“然后呢?要南昭承认,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自导自演,只为了谋害一个大雍小将?”
“不需要,能从使团里找一个出来顶罪就行,就看南昭皇帝跟谁关系最不好了。”
地牢幽暗潮湿,两个男人对面而坐,一时间沉默无言。
“这个案子若是翻不了。”
齐瑜抬眼瞧着栏杆里面盘腿静坐的那人,心中不由得佩服他这心性。
“那你可是死罪。”
罗唯耸耸肩:“我似乎跟死罪很有缘分,不过上一次不是我死。”
“上一次?”
齐瑜在脑子里使劲回想,却跟断片似的,感觉缺了块儿什么。
难道……是关于司蔻的?
“你不是一直怀恨在心想要弄死我吗?可惜齐云庭又打算收我入他麾下。”
罗唯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也不在乎什么得不得罪了。
“……”
齐瑜不记得罗唯干的事,不过能判死刑的,自然也不简单。
心情复杂。
“不说这个,敬你是条汉子,留个遗愿吧。”
“没什么遗愿……”罗唯顿住,轻轻叹了口气:“若是王侍郎家的姑娘出嫁了,你往地下倒杯酒。”
“就当是告诉我一声。”
“行。”
半晌。
外面一阵响动,又来了个人。
齐云庭和司清澜。
怎么去哪儿都把这女人带上?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罗唯!你没事儿吧。”
司清澜小跑上前,齐云庭当即脸色不太好,可知道她就是这种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性格,真是又爱又恨。
“无碍。”
罗唯淡淡笑了笑。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翻案的。”
司清澜目光坚定,齐瑜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
合着刚刚那遗愿白说了。
“燕霞公主久居驿馆闭门不出,韩踏歌时不时进宫告上一状……倒是沈易寒。”
“我想到了!”司清澜连忙转身,拽着齐云庭的胳膊:“沈易寒是我谷里的师兄,他会帮忙的。”
自己的女人对着自己说,别的男人会帮她做事。
气。
“不必。”
齐云庭淡淡道:“罗唯的案子我会处理。”
……
驿馆。
“哦?皇上叫我回去?那这里的事儿怎么办?”
韩踏歌百无聊赖的转着酒杯,半阖着眸子看向沈易寒。
“交给你?”
后者不想搭理他,起身弄了弄衣摆就准备离开。
“站住。”
沈易寒微微侧头,面无表情,连眼角都是冰冷的。
“你对那个所谓的小师妹还挺好?据说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
剑尖抵着韩踏歌的脖子,划破了一点皮肤,有丝丝血渗出来。
“别打她的主意。”
红衣男人笑了笑,血迹并不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多了几分妖冶。
“你想多了,我可不动那种有未婚夫的女人。”
“……”
沈易寒收剑,大步出了屋子。
“啧,真疼。”
韩踏歌熟练的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来,往自己伤口上倒。
看来齐云庭还挺机灵,知道把锅甩给他。
南昭皇帝早就对他百般忌惮,能借着这事儿除掉手握百万重兵的他,倒也不错。
不过……齐云庭跟他做了什么交易,竟然能让他放弃对大雍出兵的计划,转而攻击他这一个主将。
不划算啊。
与虎谋皮?跟外族人合作,对于以后夺位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呢。
这人胆子真大,南昭皇可和大雍这老东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