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飞来横祸(1 / 1)天机三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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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佟贼不除,国无宁日啊,求陛下将奸臣佟墨绳之于法,还屏州百姓一个公道!”

年逾七旬的礼部尚书郭嘉实,说完遗言,一头撞向了宣政殿内的铜柱。

一些站的靠前的官员衣服上,不幸溅到了血渍,眼神流露出丝丝厌恶,却不敢有所动作。

景光帝望向随侍在侧的太监总管孙德海,见他浑身哆嗦,面如土色,不禁暗骂一句。

废物。

这着实冤枉了孙公公,饶是他见惯了宫闱内的各种阴私,手上也沾过几桩人命。

可第一次见人死在自己面前,鲜血漫到脚跟,那惨状显然把孙德海吓得不轻。

察觉到皇帝盯着自己,孙德海故作镇定,尖起嗓子喊道:

“来人,郭大人的风瘫之症犯了,赶紧把他送去太医院救治。”

景光帝微微颔首,狗奴才到底跟随朕几十年,知道朕的心思。

你郭嘉实想做忠臣,也得看朕愿不愿不易做昏君。

待到左右殿前侍卫将郭嘉实的尸体拖了下去,景光帝的目光扫过殿下的官员。

“诸位爱卿怎么没话说了,刚才不是都在劝朕杀佟墨吗?”

景光帝掷地有声的问道:

“郭爱卿年纪大病了,难道你们也病了?”

朝臣们一个个如坠冰窟,冷汗直冒,齐声道:

“臣惶恐。”

“那好,既然你们都病了,朕可否来说几句。”

“臣等愿聆听陛下圣训。”

这是听不听的问题吗,明显是脑袋搬不搬家的问题,除了说是也只能说是。

“去年七月,屏州各地突发洪水,朕命户部侍郎佟墨担任巡察使,前往屏州赈济灾民。”

“朕记得户部拨了三百万两,是也不是?”

户部尚书赵元章出列,答道:

“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可据佟墨上表,屏州灾情严重,三百万两扔下去,只溅起一个小水花。”

“你们向朕推诿说,国库没钱,那么钱去哪了,礼部尚书你可否告诉朕?”

礼部尚书邓少典自觉头大,屏州水灾恰逢太后大寿,国库一半的钱砸在了礼部。

当时他还志得意满,想凭此向景光帝表功,哪知会有今日殿前一问,战战兢兢道:

“回陛下,太后寿典臣奉旨督办,一切账目,臣与赵大人处各有记录,随时可命人查验。”

光是磕头好像诚意不够,邓少典又加了一句,道:

“臣做礼部尚书,日日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对大虞之心更是日月可鉴啊,陛下。”

景光帝瞧邓少典痛哭流涕的样,有损朝廷颜面,挥手让他退下。

“没说你不忠,只是佟墨自己筹集救灾粮款,而令屏州灾情消退。”

“你们怎么反倒告诉朕,佟墨是我大虞的蛀虫,你们将朕置于何地!”

古语有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一个三朝老臣的死不足以平息景光帝的怒火。

群臣面面相觑,唯有都察院御史魏勋咬牙出列叩首。

“臣奏佟墨三大罪状,还请陛下听完,如若陛下不听,臣愿追随郭大人共赴九幽。”

景光帝冷笑一声,“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朕如何阻的了你,说!”

“谢陛下,臣奏佟墨第一条:贪污纳贿,科举期间竟徇私舞弊,将试题泄于江南世家子弟。”

“第二条:结党营私,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瞒报朝廷欲行不轨之事。”

“第三条:救灾不力,侵吞救灾粮款,致使屏州百姓民怨四起。”

沉吟片刻,景光帝开口问道:

“你有何真凭实据,没有,朕赏你去陪郭爱卿,他年纪大了,路上需要人搀扶。”

“一桩桩,一件件,人证物证俱在,更有屏州百姓的万民书呈上,烦请陛下定夺。”

魏勋从袖中掏出血迹斑斑的万民书交给孙德海,之后自己摘去顶上的乌纱帽,叩首不起。

朝中众臣惯会察言观色,魏勋每说出一条罪状,陛下脸上的阴沉之色便愈发深邃。

大臣们惶惶不安,只因宣政殿里的气氛已经凝固到让人想要逃离。

“佟墨是非杀不可了?”

景光帝看都没看那所谓的万民书,只淡淡的一句,就令人毛骨悚然,殿内杀机四起。

魏勋斩钉截铁般说道:

“佟墨不杀,社稷不保。”

“那就杀吧。”

......

慈恩寺前,杜氏听完福伯的话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已在自家府中。

身前的佟瑶业已换回女儿装,端着熬好的汤药,扶起杜氏想让她把要喝下。

杜氏哪还关心自个儿的身子,推开药碗,紧紧抓着佟瑶的手不放,张开嘶哑的嗓子问道:

“快告诉我,你爹爹现在如何了?你要不说,我就不吃。”

佟瑶无奈,有心先将事情瞒下,等杜氏病情稍微好转,再据实以告,可眼下只得和盘托出。

“皇上下旨,要将爹爹下狱收监,待来年秋后问斩。”

“念及我佟氏祖上有功于社稷,仅将佟家家产尽数罚没。”

“后代子孙不得入仕,也不得踏进京城一步。”

杜氏骤然感到自己有些疲惫,两行热泪滴落在被褥之上,咧开嘴笑道:

“瑶儿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你爹爹前日还捎信回来。”

“下月初五,你生日的时候便能赶回来,怎么转眼间就下狱了。”

“你好好跟母亲说,母亲不逼你嫁人,你说呀。”

看着一向刚强的母亲用如此乞求的目光望着自己。

佟瑶的内心有如数万根银针齐扎,痛的无法呼吸,但现在的佟府需得靠她撑下去。

“没错,母亲,瑶儿就是在骗你,谁让你和父亲整天逼我。”

“瑶儿不想嫁人,要永远陪在父亲母亲身边。”

佟瑶好不容易劝杜氏服下汤药,为她唱起儿时的歌谣,缓缓睡去。

其间反复几次被噩梦惊醒,直至深夜,杜氏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退出房间,佟瑶迎面撞上了林思晟,丞相林致远的独子,亦是她的童年玩伴。

“思晟哥哥,你还没走啊?”熬得双眼通红的她瞪了眼旁边的月儿,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月儿一脸无辜道:

“是林公子非要等,说是小姐你出来他才肯走。”

意思是我一个丫鬟怎么轰的走丞相的儿子。

小姐你给的任务难度系数太高了,月儿做不到啊。

“别怪月儿了,就知道你逞能。”

林思晟瞧着昔日的小丫头如今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忍。

“我让父亲明早上书陛下,为佟伯父求情,至少得三司会审,不能让伯父蒙受不白之冤。”

佟瑶坐在清冷的长廊椅子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摇摇头说道:

“不行的,父亲为官一向小心谨慎,深怕行差踏错,祸及家人,得了个缩头乌龟的称号。”

小时候佟瑶还为此埋怨过身为父亲的佟墨。

别人家的父亲都立志做那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为什么她的父亲却要做乌龟。

佟墨说:“英雄好汉有英雄好汉的长处,乌龟有乌龟的长处。”

“父亲想多陪瑶儿一些年,自然要做那长寿的乌龟。”

“连乌龟的壳都破了,林伯伯又能怎么办?况且林相位高权重,受到的制肘势必要多得多。”

佟瑶看得如此明白,林思晟只能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慨,轻语道:

“明日圣旨一宣,你和伯母可有地方容身?”

“放心,思晟哥哥,瑶儿不至于流落街头,朝廷要查抄的的是我佟家三房。”

“大不了回江南老家,反正我许久不曾见过大爷爷和二爷爷。”

佟瑶的对答如流,林思晟既为她高兴,内心又有一丝失落,黯然离去。

“对不起思晟哥哥,瑶儿骗了你哦。”

佟瑶嘴角上挑,泛起狡黠的笑容。

月儿懵懵道:“小姐我们不回江南老家了?”

“回肯定要回,母亲的病情不能耽搁,先送她回去,然后我们北上。”

“去哪?”

“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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