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到了苏泽的生辰那日,这几日府里忙里忙外的布置,还请了一些外头的零工来帮忙,在生辰那日,好在也已是准备的七七八八了。
这几日南清枝亦是忙的没歇,厨房那边来借人,她与千色便去厨房帮忙了,外边儿采购的食材几箩筐几箩筐的往厨房搬,挑捡,分类,清洗这些已是忙得直不起腰,更别说还得杀鸡剖鱼…
她也算是体会到了做下人的不易。心底盘算着等今日过去便向苏依柳辞行了。
大门外来贺寿的官员络绎不绝,苏泽一个个热络的回应,出了上次那事,他本不想如此大办,可若太过低调又显反常,无端引得那边的人猜疑。
苏幸一开始还跟在父亲边上一同陪笑,待见到平日里与他一同花天酒地的哥们儿时,早已不知所踪。
男人们在前厅里相互客套,女眷们在后院的茶室里,三五一群的聊的热络,平日里倒是很难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的。
与苏依柳要好的几个姐妹,自然在她闺房里聊些闺中密话。礼部侍郎之女张云筎与苏依柳的关系最为要好,两人一起坐在床上,双手还互牵在一起。
坐在下面凳子上的分别是陈意之之女陈碧霞和文太保之女文水月。
张云筎道:“等到了三月,皇帝的选秀就开始了,你们可都许好人家没有?”
文水月道:“父亲打算将我许给堂哥,等过了年,便把亲事定了,虽是谈不上喜欢,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张云筎叹道:“也总比进宫陪老皇帝强…”又侧头看陈碧霞:“还是陈姐姐好,自小便定了亲事,又是青梅竹马,让妹妹好不羡慕,”
陈碧霞笑道:“好是好,可嫁人后便要常住在老家,怕是不能常来锦城与妹妹们相聚了。”说着又问苏依柳:“我的好堂妹,姑姑可为你挑好了亲事?”
苏依柳苦笑:“亲事倒是好挑,只是挑不到个中意的。”
文水月不禁说道:“若真能与自己中意的人在一起,便是做个小妾,我也是甘愿。”
“听妹妹这口气,怕是心中真有中意的人选?”张云筎打趣道:“快说来给姐姐们听听,是哪家公子引得妹妹这么喜欢?”
文水月脸上不由微微有些泛红:“我也不怕说给姐姐们听,可姐姐们千万要替我保密。”
苏依柳也好奇,说道:“我们几人的关系什么话没说过,妹妹放心吧,快说说。”
“那日三皇子设宴,也请了我父亲,我随父亲一起去的…”
陈碧霞是个性子急的,打岔道:“你看上三皇子了?”
文水月拍了一下她,又道:“那天太子也去了,我无意中见到了太子真容,就再也忘不了了…”
张云筎好奇道:“太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总之就是极好看的…”文水月双颊通红,语气也跟着变柔,扭捏道“语言是形容不出来的…”
张云筎挪揄道:“太子至今也未娶妻,连个小妾都没有,妹妹也不是没有机会,妹妹若是不好意思,可要姐姐替你去说?”
文水月起身,作势便要去打她“姐姐尽来取笑我,你自己可还没着落呢!”
张云筎忙起身拉了苏依柳在自己身前挡着,还不忘说道:“妹妹这般模样,要是被你的太子见了,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文水月气急,顾不得夹在中间的苏依柳,一下子便扑了下去,陈碧霞一见这情形,忙上前去拉,却反被一同跌在了床上,几人笑骂成了一团,待累了,几人才一起横躺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见过皇帝没有?”苏依柳忽然问道。
文水月道:“皇帝哪是轻易能见的?不过我听父亲说皇帝虽年近五十,可看起来倒是年轻。”
张云筎也道:“那可不是,听说皇帝身边儿有白家的人专门替他调养身体,不好才怪呢。”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陈碧霞侧头看她。
“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么?”
“不好奇…”其他三人这次倒出奇的默契。苏依柳不禁笑了起来。
外头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门外麼麼的声音传来“小姐,开席了,夫人叫你和陈小姐快过去。”
苏依柳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待门外人走后,几人才慢吞吞起了身,苏依柳道:“我与碧霞堂姐先去母亲那边,待饭后我们再好好说几句话。”
张云筎一边整理形容一边道:“快去吧,我们也要去母亲那里了。”
几人出了外间,便两两分开了。
南清枝这边仍是忙得不可开交,此时正开席,她与几个丫头端着托盘到院上菜。
后院坐着的都是些夫人小姐,装扮精致,故得十分小心,若不小心将菜汁溅到哪个夫人身上,怕是又要无端惹些麻烦。
眼见着菜差不多已经上齐,却忽听前院一声惨叫传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前院一声惊呼:“杀人啦———”
这回众人算是听清了,夫人们担心自己丈夫,纷纷跑到了前院去,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南清枝便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刚过去前院,便听见哭声,这声音听着像是大夫人与苏依柳的声音,南清枝挤到最前边儿去,却见大夫人抱着苏尚书哭得十分伤心,再看苏尚书,唇色惨白,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是中毒死亡。
苏依柳与苏幸脸色惨白,哭声不止,已是被吓到了。老夫人受不住这打击,晕死了过去,下人们连忙过去扶着,带去内屋。
夫人们看着这惨状,不由尖叫起来,纷纷去找自己的丈夫,生怕也中了毒。连着两名朝廷官员惨死,一时间人心惶惶,现场十分混乱,大家纷纷往门外头挤,可到了门边,却见侍卫们已将苏府围得严严实实了。
恰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声音,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只见高澈站在人群中说道:“为了彻查凶手,我已派侍卫将苏府围了起来,请大人们稍安勿躁。”
大理寺的人来了,众人心下微微安定了些,看向在那哭成一团的苏家人,不禁露出怜悯的神色。
苏泽一死,苏家的天也就塌了。
二三十名侍卫进了苏府,将苏府翻了个底朝天,连一个旮旯都不放过。一名仵作前去给苏泽验尸,周围的人才微微让开了些。
大人们都希望这次真能抓住凶手,免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南清枝往高澈那头看去,见他正与一个侍正说话,不时眼睛瞟一下周围。他神色淡定,仿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微微安定。
半柱香过去,那名仵作粗略验完尸后便去给高澈汇报,高澈听完后微微皱眉,叫来一名侍卫嘱咐几句,那名侍卫便去后院了。
周围的人都密切关注着高澈那边的动静,待那侍卫走后,不禁都小声猜测讨论起来。
又过了一阵,一名侍卫跟着一名管家和一名婆子来到了前厅,那婆子一到院中,便指着南清枝道:“就是她!”
高澈往南清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抓去衙门。”便出了苏府。苏府外边的侍卫自然也就退了。
众人一看这架势,莫非找到人了?就是那个小丫头?
南清枝呆呆站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去看苏依柳,还没等她说话,一个巴掌便落在脸上。
苏幸神色狠戾,嘴里说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着扬起手便要再打,被前来的侍卫给架住了。
下一刻南清枝也被两人架住往外头带。身后的骂声一波波传来,惹得她有些心慌。
她不停回头去看,影影错错的人影中,一个可以救她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