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二人回到云水轩的时候，袁公公已经在厅里等待多时了。

“哎呀呀，二位可算是回来了。”

云锦书赶紧上前赔礼：“不知公公要来，实在是失礼。公公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袁公公依旧带着他招牌式的微笑，也不生气，慢悠悠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叶楚楚。

“也没什么，就是奉陛下旨意来给叶姑娘送房契来的。姑娘快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再看看别的地段也是可以的。”

叶楚楚一愣，没想到盛丰帝这次的效率这么高。房子在盛京的主街上，三进三出还带个花园，去哪里都挺方便，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太师府，几位尚书府都在那里，而且…这房子和大皇子的府邸竟然隔了一个府门。

什么都方便，但是却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还真是…是盛丰帝的作风。

云锦书凑过来，自然也看见了这个房契，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角微微下垂，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想起给叶将军房子了？”

“嗨…陛下哪里能想到这个？这不是今早叶姑娘特意去求的么…”袁公公有些疑惑：“云将军不知道？”

“不知。”

云锦书声音淡淡的，眼尾余光去瞟叶楚楚。

“哎呀…其实陛下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妥，毕竟公子未娶叶姑娘未嫁，传出去对声誉不好，也难怪叶姑娘住着不习惯呢。这女孩子么，脸皮薄…”

袁公公后来说了什么云锦书一句都没听进去，耳边不断回响的一直是那句“这是叶姑娘特意求来的”，“叶姑娘住着不习惯”。

“有劳公公了，这个房子大小合适，我很喜欢，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叶楚楚去送袁公公的时候，给他封了一个很大的红包，袁公公笑眯眯地收了，这才离去。

一回头，见云锦书沉默跟在后面，深邃浅淡的眸中晕染着一层雾气，就那么直直地看过来，让人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你就如此烦我？就这么想要离开？这么想躲着我？”

“我…”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可有薄待过你？我不过是想要对你好，你至于避我如洪水猛兽吗？”

“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云锦书莫名的有些烦躁，他和叶楚楚之间，总是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说她无情，她对自己的事情也是万分上心，可若说有情，他却总觉得自己抓不住，一转眼那风一样的女子就消失不见。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表明心迹，以为会好一点，可以转眼，她又飞出去好远。

“云锦书…我…”

“你不用说了。”

莫名火气窜上心头，与其说是气她，不如说是气自己没用。

“我知道，你是被迫留下来的，是我一厢情愿打扰了你，你若不喜欢…”

他闭了闭眼睛道：“那就走吧，既然住不习惯，我也就不留你了。”

说完，云锦书拂袖而去，再不回头。

秦风的那句“你有办法脱身的。”一直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他也一直在小心提防，但是他接受不了的是…叶楚楚看起来一切正常，照常与他嬉笑，与他谈诗论画，与他出生入死，他温柔以待，她微笑接受，然后在暗暗打算着离开。

这就像是一场戏，她的表演堪称完美，只他一个人傻傻的等着从云端跌入到尘埃。

叶楚楚呆呆地看着云锦书离开的背影，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能说什么呢？她来这里本就是意外，迟早是要离开的。

而且…她也确实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云锦书这一份感情。

可是…听着他一声声的质问，心里怎么空空的？这么难受呢？

可是那句“我也就不留你了。”算是在逐客令了，她再进去，也不过是给人徒增烦恼而已。

叶楚楚捏紧了手里的房契，最后往小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转身，出门。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所以走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书房里，云锦书挥手扫落了桌上所有的东西，茶盏书画笔墨纸砚，落了一地。

他紧攥双拳，咬紧牙关，极力忍受着心中的闷痛。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是来到盛京之后才有所收敛，受伤之后更是有意控制，可是今天，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可还在？”

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四个字，楚钰忍不住抖了抖，犹豫道：“她…走…走了…”

咣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楚钰吓得缩了缩脑袋。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暴怒的主子了。心中默默问候这叶楚楚，没事儿招惹她做什么？

“派人去盯着。”

“啊？”

“啊什么？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她，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发泄一通，云锦书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保护好她。”

她那么爱逞能，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哦…是。”楚钰领命，一溜烟跑远了。

云锦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今日一别，两个人怕是很难再有什么交集了…

大街之上人潮密集，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叶楚楚却是难得的恍惚，就像幽灵一样，麻木的走在人群里。

房契上的地址写的很清楚，道路也不是很难找，但她愣是没找到。

云锦书的那句“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像魔音一样不断的回想，却没有答案。

这绕来绕去就绕到了茗希楼。叶楚楚看了三秒，走了进去。

“我找夜凉。”

茗希楼，是明希楼的谐音，象征着光明与希望，是她刚走出家门的时候创立的。旗下茶楼酒肆布庄饭馆医馆客栈涉猎很广，很多店铺就取了明希楼的谐音为名字，而着茶楼，则用了香茗的茗。

明希楼有夜凉为她打理，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她们都是书信往来，可是今天心中郁郁，她很想见这个闺中姐妹。

掌柜的看清楚她递上的名牌，引她上楼。

“凉姑娘刚回来，在三楼天字号，姑娘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