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被宁淮远看得面上一热,不自在地垂下了眼帘。
宁淮远见她形容羞涩,一时怔然。
宁如意偷瞧着两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爹爹,何姨,如意昨日出城发生了一件事。”
这句话顺利化去了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两人齐齐看向宁如意:“发生了什么事?”
宁如意如实将范聪拦马车的事讲述了一遍,就见宁淮远和何氏两人的面色渐渐凝重。
“范公子所说的绢帕之事,又是指的什么?”何氏心细,旋即追问。
宁淮远捏紧了杯盏,恨不得立马拔剑去砍了范聪那个登徒子。
长公主府的事,除了特意准备了绢帕的事没有道出外,宁如意皆一一说了出来。
何氏暗自咬牙。
这卿柔郡主和范聪分明是合计着想害了如意的名声!
这些个儿心思,对她来说简直是抬不上门面的计谋,一眼就能看穿。
无论两人究竟缘何如此,但欺负了她宁家的姑娘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个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虽说长公主势大,但她们信阳侯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实在不行,还有她外家平西侯府。
平日里少有交流的夫妻俩这会儿互视一眼,甚有默契地未在此事上多予置论。
这种事,可不能污了如意这样的娇娇女儿家的眼。
宁如意放下筷子,自称吃好了,想到花园里转转消消食。
夫妻俩自是没有不同意的,吩咐冬雪和秋雨照看好姑娘,就起身亲自送了她出去。
“姑娘,”秋雨不解,“为何要将范公子的事告诉老爷和夫人?”
先前在老夫人那请安,并未听宁如意提起这事。
宁如意嫣然一笑,唇若春花。
告诉爹爹和何姨,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让爹爹和何姨提前了解,范聪此人并非良配。待以后范聪和大姐若是有谈婚论嫁的可能,爹爹就会站在反对的一方。
其二,有了这件事,爹爹跟何姨就有了可以讨论商量的话题,说不定能够促进他们之间的关系?
翌日一早,宁如意早起晨练。
自打重生以来,她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锻炼。
虽说现在的方式仍是绕着园子跑两圈,完后做一套伸展术,难度并没有增加。
但随着练习的时间久了,她自我感觉愈发好了起来。
例如跑步后不会再出现双眼发黑,站不稳的情况,一套伸展术下来更是神清气爽。
可见随着秋雨练练功夫,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
给祖母请过安后,刚回绛云阁不久,何氏就带着几个婆子过了来。
“如意,”何氏眼底含笑,“何姨带了淑芳阁的嬷嬷过来给你量身,这春天到了,正好做几套春装。”
宁如意从善如流:“谢谢何姨。”
何氏喜上眉梢,往日她想给宁如意做衣裳,无不被拒之门外。
宁如意的衣裳,多是老夫人安排府里的裁缝给做的。
虽说府里的裁缝手艺不差,但衣裳的样式到底比不上外头铺子做得好。
大房的两个姑娘常常穿着外头铺子特制的时下新衣裳,原本六分美貌也被映衬到多了两分。
有时何氏不由扼腕,宁如意远比两个姐妹貌美,奈何衣裳却是不及她们新鲜别致。
最近宁如意待她态度好转,何氏才会又起了替她张罗衣饰的心思。
加之——
昨天她和老爷商量过了。
不知不觉,如意已经十四岁了。
虽说在家长眼里永远是个孩子,但明年如意就该及笄了,而她亦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好看又标致。
不然,靖远侯府的范公子又怎会跟臭苍蝇似的,想打他们如意的主意?
身为父母,该是要替如意张罗亲事的时候了。
以往如意不将何氏放在心上,何氏自是不敢替她多谋划,怕反而糟了她的不喜。
而今如意和她关系和缓了,她念及过世的表姐,更是想着要给如意挑一门最妥当的亲事。
宁淮远听了她的想法,眼底充满赞许。
只是这婚事怎么定,最后合不合意,首先得过了他这一关。
完了还得如意自个儿欢喜,才能成。
何氏知晓宁淮远对这个女儿是怎样如珠似宝地护着,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今日来绛云阁,一是为如意添置新裳,另则她还有别的想法。
淑芳阁是京城里最好的铺子之一,前来量身的嬷嬷接触过许多高门宅第的贵女,今儿给宁如意量身时,仍旧忍不住啧啧称叹。
莫说这宁二姑娘长得清丽脱俗,纯真又娇媚,那一身雪白滑腻,晶莹剔透的肌肤更是难得一见。
而宁二姑娘虽说不过十四岁芳华,那胸脯,那腰肢,那臀围,浓纤合度,曲线玲珑得让人咋舌。
待量完身,淑芳阁的嬷嬷又捧来时下最新颖精美的布料供宁如意挑选。
宁如意选了几个浅绿色系的花样,就听何氏在一旁道:“如意皮肤白,浅绿固然映衬,但嫣粉,鹅黄这些娇嫩的颜色也合意得很。”
为她又选了不少青春娇艳的颜色,何氏才满意地送走了淑芳阁的嬷嬷。
“如意,”何氏见屋里人退了下去,婉转地提出了建议,“何姨过几日想回平西侯府一趟,你可想跟何姨一起去?”
宁如意一怔。
平西侯府是何氏的娘家。
也是她娘亲成亲前居住了数年的地方。
前世她因为何氏的身份,从来不肯去平西侯府拜访。
见宁如意不语,何氏又温柔地接着道:“如意想看看你娘亲住过的院子吗?你姑祖母一直留着那处院子,里头还有不少你娘亲以前的物什。”
宁如意惊讶极了。
娘亲在她的印象里只剩下模糊的身影,若是可以看看娘亲的旧物什,对她来说是非常向往的事。
欣喜地得了宁如意的同意,何氏笑道:“何姨这就下去安排,过几日咱们一道回平西侯府。”
到了夜里,宁如意梳洗后问黎嬷嬷:“嬷嬷,给我讲讲我娘亲可好?”
“姑娘想听什么?”黎嬷嬷笑得慈爱。
“娘亲为什么会去平西侯府?姑祖母对她好吗?”
前世娘亲就是她心中最不可触摸的痛,而她因为继母的存在,总是防备着不让任何人触碰她最脆弱的地方。
如今的她,想了解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