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怎么了?”
何海棠感觉到宁如意停了脚步,转头笑道,“咱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好的画作?”
“两位姑娘这边请,”指引的伙计介绍道,“前几天小店刚收了三川居士的一幅新作,今日在二楼公开拍卖。”
“三川居士的画作?”何海棠惊呼一声,“快带我们去!”
她拉着宁如意道:“如意,你可知道这三川居士的画作多有名?他虽说还不是画作大家,但却是这一两年最受看好的新生画家!好多人都说假以时日,他的画作定然能够荣登大堂,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画作大家!”
宁如意沉默。
表姐所说的三川居士,该不会是她知道的那个三川居士吧?
“如意?快走呀!”
宁如意思忖间,就被何海棠拉着随那伙计上了二楼。
二楼人还真不少,男男女女各占其半。
正堂中央挂着一幅画作,用大红绸布遮挡不见真容。
周围的座位已然坐满大半,何海棠拉着宁如意到前头坐下,兴高采烈道:“三川居士的画作咱们虽然买不起,但坐近些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他的画作很贵?”宁如意好奇。
何海棠颔首:“因为大家都很看好他,所以每次拍卖卖出的价格都不低。”
“即便如此,许多人都认为现在的价格仍是远低了去的,他的画作值得收藏。”
宁如意莞尔:“待到三川居士成为一代名家,今日收藏的画作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可是这个意思?”
何海棠使劲儿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两人嘀咕间,就见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中央:“近日小店有幸得到了三川居士最新的画作,邀请在座各位共同赏鉴。”
众人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紧锁定中年男子手中的那幅画作。
绸布轻轻挑开,一幅画作展现在众人面前。
满场屏息,久久不闻人言。
中年男子含笑而立。
“初见此画,宛若浩瀚无垠的星空朝我笼罩而来,无边无际的虚空中,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文人蓦地开口,“再仔细看看,又觉得整个人融入天地之间,仿佛天地就是我,我就是天地!”
“好画!好画!精妙绝伦!”
一时间赞誉声四处沸腾,人人交头接耳。
中年男子背手静立,直到众人从惊艳中渐渐回过神来,才轻咳一声:“这幅画作可谓是今年三川居士的巅峰之作,今日有幸得各位齐聚一堂,将会进行一场拍卖。”
人人摩拳擦掌,对这幅新画志在必得。
宁如意恐怕是场中唯一一位最冷静的了。
此时,她的心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目光落在画作中三川居士的落款处,她非常肯定,这位让人追崇的三川居士,就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宁渊,她的大堂哥。
她知道大哥喜欢作画,并且也画得很好。
却是不知,竟然画得这般好,这般受人追捧。
想来府里的家人,恐怕都不知道罢?
“如意,快看,开始拍卖了。”
何海棠紧张地攥住宁如意的袖子,“如意,你说这幅画作能拍到多少银子?”
“不知。”
宁如意对行情不了解,她只知道,若是想要大哥的画,他的书房里挂了无数……多到让小厮嫌没地儿收拾的那种。
那厢人们已经开始热切地追价。
“起拍价是十两银子。”
“二十两。”
“二十五两。”
“三十两。”
……
“八十两。”
在场的多是公子贵女,区区价格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高,因此很快就将画作的拍卖价抬到了近百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
一个清脆的女音响起,众人一滞,齐齐看了过去。
直接从百两跳到了一百五十两,究竟是哪家贵女出手这么大方?
宁如意和何海棠好奇地转头。
那是个身着红裙的贵女,帷帽下看不见容貌,但声音却是并不陌生。
“是佩宜郡主?”
何海棠低声问道。
宁如意用眼神回应:“应该是她。”
“她好像特别喜欢三川居士的画,”何海棠眼底满是羡慕,毕竟能够随手拿出这么多银两并不是容易的事,“我参加过两次拍卖,三川居士的画作都是被她高价拍走的。”
宁如意恍然。
在佩宜郡主喊出一百五十两的高价之后,现场就再也没有人跟价了。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喊着:“一百五十两,还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吗?”
他环顾一圈:“若是没有,此幅画作就由这位姑娘以一百五十两的价格拍下!”
出门逛书局,巧遇了画作拍卖,算是不枉此行。
拍卖结束后,两人各挑了几本新书,心满意足地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得得缓行。
车厢里两人依旧有着说不完的话儿。
哪知在一处转弯时,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姑娘,前头有人在路中央拉扯,挡住了去路。”
何海棠扬眉,吩咐婢女前去打探。
不多时回来:“姑娘,有个书生欠了房租,在求屋主宽限几日,哪知那屋主将那书生的包袱丢出了大街,所以才拉拉扯扯挡住了咱们的路。”
“咱们下去看看。”何海棠拉着宁如意,提着裙子下了马车。
宁如意不喜多事:“表姐,小心被冲撞了。”
“不妨事,”何海棠眼底扑闪着好奇,“咱们就瞧瞧。”
前头围了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说是准备参加今年科举的学子,”有路人道,“已经欠了两个月的房租了,屋主说宽限到今天,再不交租那就得搬走。”
“昨日那书生不是说今儿一定能凑齐租金么?”
“可不?但是刚才屋主过来收租,说是只有一个月的租金,就不肯让那书生继续住了。”
“哎,这读书人不容易,每天要看书,又没有谋生的本事……”
“可人家那房子也不能白给住啊……”
两人听着周围的交谈声,穿过人群靠上前看了过去
待定睛一瞧,宁如意不由得一怔。
那站在路边上与人狼狈推撞的,不正是先前在逸云书屋里卖字画的文人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