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王府前方,车马堵了一整条路。听说云南王世子今日就要离乡进京,街上的百姓挤挤攘攘,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世子的风采。
白非墨端坐在马上,一身月牙白骑装更衬得她风姿玉质,英气勃发。
“老头子,大热天的就别送了,赶紧回去罢。我怕你这把老骨头晒伤咯。”
“小畜生。”云南王作势要打,白非墨踢了马就跑,“爷爷我错了!我不抗揍的。”
云南王笑骂,“还没打上呢!给我回来!我有事叮嘱你。”
白非墨乖乖回去,跳下马。
云南王附耳说了几句,白非墨点点头,“好,我晓得了。”
“王爷又说什么悄悄话呢。”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白非墨一看,三夫人正从大门里刚出来。
“爷爷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三夫人来的这样晚,实在是失礼。”
老头子说的当然不是这个,她不过是借机变相指责一下三夫人。
三夫人脸色果然变了,而后又扬起笑脸,抚摸着肚子道,“腹中孩儿不懂事,最近踢的我可疼,因此来晚了。王爷不要怪罪。”
“嗯。”云南王倒是不甚在意。
“三夫人的肚子可真是好宝贝。想什么时候让它疼就疼,这样贴心。”白非墨出言讽刺,继而挑眉,“都说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果然不错。”
三夫人气得牙根直咬,却又不好反驳什么。她镇定下来,强自笑道,“谁说一定是女儿呢,若是个弟弟,世子可要小心了。”
白非墨假装听不懂,“我小心什么?”
当然是世子之位。三夫人心内腹诽,现在王府两房七女却尚无男嗣,她白非墨这才封了世子之位。若她这会生了儿子,只怕世子之位就要易主了。
虽是这么想,她却不能说,只道,“到时候弟弟顽劣,世子可要多担待。”
“那是自然,他若是不乖,我一定会胖揍他一顿的。”白非墨岂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微笑着补充道,“严加管教,绝不徇私。”
三夫人还想说什么,只见云南王对她说道,“你身子不方便,这外日头又大,还是回去歇着为好。”
三夫人福了一福,趾高气昂地回去了。
老王爷道,“她就这样……小家子气。”
白非墨点点头,“我懂。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环视了一圈,“怎么非寒姐姐不在?”
“大小姐现在还在账房核对账本呢。”珠珠走过来,“离别难免伤心,她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的。叫我跟七哥说,不必等她来。若是咱俩回来,她风里雨里都要去接的。”
“也好。那就回来再见。”白非墨翻身上马,叫道,“珠珠上车,我们走。”
珠珠应了一声,上了马车。
两个护卫开路,白非墨紧接其后,从人群中缓缓打马而过。
她牵引着马的缰绳,往前走去,看着乌泱泱的人头,她暗自好笑,“怎么小爷我是多久没去看这些街坊了?平常怎么不见他们这样稀罕我?”
珠珠从马车里探出头,“你平常调皮捣蛋,他们才不乐意看到你呢。他们想要看的是世子,不是臭小子。”
“以后连臭小子都见不到咯。”白非墨转身,扬起马鞭,招手,“嘿,乡亲们记得想我啊!”
“切!”
车马浩浩荡荡北上。
行至中午,车马安顿。白非墨哎呦一声,搀扶着从马上下来。
“不行了不行了。”她腿脚一软,就要栽在地上,还好珠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腿疼腿疼。”白非墨按按自己的小腿,腿肚子夹着马,一路下来,酸的不行。更严重的是,大腿内侧磨的生疼。
上了马车,褪去外裤,白非墨将裤管卷到大腿根部,定眼一看,果然已经红了一大半。
珠珠心疼道,“哎呀,怎么这么严重。”说完从马车壁上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小玉罐,里面药质细腻温凉。
珠珠替她上了药,期间白非墨还想伸手揩药膏给自己抹,被珠珠制止了,“你那握了一早上的缰绳的手,这会定是脏兮兮的。”
她看着白非墨,大腿一片红,眉头因为疼痛微微蹙起,不禁心疼道,“你要是觉得受不了,提前说一声,咱们好安顿一下,也不至于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这腿只怕午后还好不了,不能上马了,只能坐马车的。”
“我没想到嘛,我哪里想得到会这么严重?”白非墨一脸委屈。
其实早在两个时辰之前她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但是一看大家都没说话,也就不好开这个口。只因她是世子,不好意思叫大家看轻了她。又身为女子,更不愿意叫人生出“女子本弱”的想法。因此。一生生挨了这两个时辰,直到现在。
抹完了药膏,白非墨躺下去长叹一声,“现在总算是舒服一点了。”
休息了一会儿,白非墨叫来了行军总务燕将军。此人是云南王府手下赫赫有名的杀将,此次就是来护送她平安上京。
“燕将军,现在到什么地方了?可是到京城了?”白非墨问道。
“回世子的话,离京城还早呢。现在还未出云南,明早才能出云南边界。”
“明早才能出云南边界?那何时才能抵达京城?”白非墨吃惊一声,问道。
不知是否因为白非墨话语里的嫌弃表现的太过明显,燕将军解释道,“大军浩荡,走的是官道。照这个速度,半月有余,便可以到达京城。”怕白非墨不知道,还特地补充了一下,“这个方法是最为稳妥的。”
白非墨理解他的意思。
云南地界好说,那是自己家地盘。出了云南,容易与其他地方土霸王产生摩擦,因此更要小心。更有行军粮草之事,需要地方补给。这一来一往,因此确实会比较慢。
白非墨点点头。
“末将看外头日头毒,一般将士都受不了,更不舍得世子龙章凤质,叫日头晒伤了。因此午后稍做休整,世子还是在马车中避避日头罢。”
世子向来身子弱,他也是知道的。其实一早看她骑马已经有一点不舒服了,便想到要稍作修整。只是没想到白非墨脾气倔,硬生生咬着牙多熬了两个时辰。让他不禁又心疼又感慨。
因此他只能拿出日头这套说辞。
白非墨何尝不知道他的好意?又兼着身体确实不方便,因此也就不推脱了。
行至傍晚,白非墨夕阳西下,白非墨已经没有了避日头的借口。又在马车上被珠珠按了一下午的腿,因此仍旧上马前行。
因为已到川渝边界,夜路难行。燕将军便让大军先在云南过夜,明早入四川。
白非墨信马由缰,随意在此处晃荡着。虽然临出云南,有点叫她生出惜别之情。但更多的还是出滇的憧憬。
“七哥,七哥。”后面一马蹄哒哒声渐渐逼近。
白非墨回头一看,燕胤承正催马向她奔来。
“怎么你现在才来。”她看见燕胤承,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都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