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虹楼回来差不多天都要亮了,白书独自在房中坐着,她现在是一点都不困,眼睛直直看着桌子的一本册子。
这是紫苑醒了之后,她问有没有周轶贩卖女子的记录或是账目,紫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将这本册子给了她。
周轶一人在房里闻了太多的香,昏迷中,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离开之前,蓟娘问她会不会抓走紫苑,以了此案。
白书没有回答,周轶的这桩案子若想彻底了结,并非易事,光是想着如何解释死因就够头疼的了。虽然有了直接的证据,但是如果不能彻底根除,反而会打草惊蛇。那起抛尸案,不知明督府查的怎么样,如果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以与周轶坠亡关联起来就好了。
难道还真让他说中了?白书的脑子浮出林钰说过的话,愿与司察监精诚合作,上一次的科考舞弊算是承了他的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周轶的尸体被运到帝都府之后,周平第一件事就是要拿回儿子的遗物,发现没有什么之后,才勃然大怒要求捉拿凶手。这不是一个父亲的态度,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先去看看死去的儿子?
这对父子,果然不简单。
既然周平想要这本册子,如果让他知道,这个东西现在在自己手里,他会怎么办呢?
虽说想想就很有趣,白书还是决定先不跳出来,这个好玩意,还是丢给别人吧。
天一大亮,白书刚换好衣服,正好姜晟差人叫她去后厅吃早饭。趁着后厅只有沈之疏与姜晟在,没有其他管事,白书便将周轶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起来,前些时候我在蕲州时,也听闻那里出了一两起女子失踪的案子,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姜晟怀疑的说道。
沈之疏觉得此事严重非常,“书儿,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白书喝了几口粥,顿觉胃里暖和不少,又夹了几根菜丝,嚼的嘴里有了鲜味,道:“我想前几日那个在巷子里发现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被贩卖然后丢弃的。明督府或许有更多的细节,我打算去看看。”
姜晟不同意,他们又岂会那么容易就说出,去了还不知遭到怎样的刁难。
“放心吧师兄,上次的舞弊案,明督府可帮了咱们不少,而且我看那个姓林的督院是个拎得清的人,不会有事的。”白书从盘子里拿了个最大的包子,笑的开心:“师父,师兄,我先走啦!”
姜晟急的要站起来去拦,却被沈之疏按了下来。
“书儿说的有理,明督府不会拿她怎么样的,让她多去锻炼锻炼也是好事。”沈之疏很相信这个机灵徒弟,悠悠闲闲的喝起茶来。
那个姓林的督院,不就是林钰!姜晟很是担心,从前就告诉过她,林钰看似温润,实则心机手段非常人可比,这丫头还说什么拎得清,才跟林钰接触几次就判断的这么笃定,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
临出去的时候,白书又跟小飞嘱咐,务必让周平知道,她已知道凶手是谁,并且从凶手那里拿到了一些东西。
小飞虽不解,还是答应着,副司大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督府里,吴旭成看着这几天查出的线索,眉头都快打成一个结。这不是抛尸的案子吗,怎么就牵扯到朝廷命官了呢?这还让他怎么查的下去,不行不行,还是要赶快告诉督院大人,他可做不了主。
“吴督中!吴督中!”一个守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喊什么!在府里不允许大声喧哗,触犯了规矩,你是不是想挨板子了!”吴旭成正头痛着,偏偏还这么叫魂儿似的喊他。
守卫忙低着头认错,小心翼翼道:“吴督中,有客登门了。”
“谁啊?”
“是,是,”守卫踌躇的回道,“是司察监的白副司。”
吴旭成惊讶的瞪大眼睛,才有了倒霉,果真没好事,怎么又是这个姑奶奶!
来的时间也巧,白书刚到门口,就看到宋宏正往外面去,不过隔的有些距离,并没有看到她。
这个时候还早,今天又是休沐,这是要往哪里去?
“哟!白副司,稀客啊,不想您还有登门的一天。”吴旭成笑着迎出来,自从上次白书从牢里把李方义带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坐上副司的位置。本来以为是司察监没什么聪明人,这样看,分明是人才太多了啊。
白书没什么表情,她今天来还特意穿着官服,这吴旭成与她职位一样高,不过,她要见的人,可是林钰啊。
“吴督中,不知林督院可在府上?”白书问的直截了当。
吴旭成明显愣住,敢情不是找他的,那就没什么麻烦了。连忙笑道:“在的,白副司寻我们督院大人有何要事?”
白书道:“为了抛尸案,我有重要的消息要与林督院详谈。”
什么?抛尸案?司察监不是在查周轶那件坠亡的事儿吗,怎么还扯到这上面了?上次科考舞弊就被他们占了个大便宜,难不成这次还来抢功劳?
吴旭成本想拦住,又想起之前在大牢,督院大人就曾责怪他多事,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他们两个慢慢掰扯去吧。
“好,白副司请随我进来吧。”吴旭成转了念,高兴的说道。
——
虹楼六层,淮王坐在窗前,他最近越发喜欢到这儿来看看风景,每次来的感觉都不一样,实在是新鲜的很。
壶中的水刚烧的滚沸,淮王提着壶柄,往杯中一浇,茶叶一瞬间舒展开,清香四溢,汤色实属上品。
淮王不急着品,他等的人还未来。
“王爷,您说这宋督长还会来吗?毕竟上次......”
“他会来的。”淮王柔柔一笑,“一个人有了好奇心,总是会想着去探究。”
不出所料,杯子里的茶刚好能喝时,宋宏出现了。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纸条,因为纸条上的内容,所以他才过来。
淮王站起身,笑道:“宋督长,你果然来了。”
“说,你为什么要写这两个字?”宋宏眯着眼,身上戾气愈重。
淮王并不在意这个态度,虽然是大不敬,“宋督长,坐下说。”
宋宏冷哼一声,便要离开。
“你难道不想知道,淑妃,”眼见着他停下,淮王收敛了笑容,语气寒意掠起,“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