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他，无论是死是活，我如今不能离开他半步，尽管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到。

“我要去找云循。”我直挺上身坐起，轻而易举地动作到我这里是撕裂骨肉的疼。我对疼痛已然麻木，生生地疼比不上心口那块隐隐作痛地裂缝，它还在不断掠夺吞噬我的全部。

“封道长说您不能去……”她捏住我的手，也是凉得透骨。

“嘱托我告知您，要留着院中等云大人。”

“为什么我不能?”又有什么冲到我的嗓子里，卡着进退不得。我咳出来一大团异物，灼烧感四散开来。

他分明见过我。怎会在如此关头拒绝?

杏一躲闪着：“云大人在您昏倒后醒了一阵子，抱您回来以后……又没了气息。”

听她一言我又喜又悲，咸泪夹着清涕往下划。他即使那样，醒来还不忘照料我，他究竟用了多少心意，怎凭生死也无法撼动一分?

我不去，听师傅的话等他。

他一年不来，我一年不走。耗到我油尽灯枯为止，若有来世，那便接着再还。我不敢说自己是否值得他的那份心意，我是明白的，他值得我此番。

我每每望着半掩地木门，都希冀云循推门而入，言笑晏晏。轻巧的脚步声临近，我就定神倾听，随之失落扑来，不是他。日复一日皆是若此。

院里因为同素日有崔娘照管，云循多日不在也未有人起疑。

杏一要比先前更缄默。她每日给我送来茶饭，抱来云循房内的数册小书放到我床头后，就是对着红窗外的落叶发呆，亦或者出门红肿着双目回来。

每隔几日，她就给我端来一碗汤药，至苦无比，我乖乖噙着泪水灌下。他不在，不能再出其他的差错了。

我问她话她也再未开口，她的双目因为日日流泪变得无神呆滞，发髻胡乱地簪着。她的精神愈发差了。

我前几日一直躺在软榻上，翻看着杏一送来的书。我挑选出有云循拿笔批注的细细翻看，试图找寻一点关于他更多的记忆。

云循看的书很多，我读起人界的东西并无阻碍。因为世人难懂的天书于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他念的最多的一类是古籍，几乎是任何古籍。我随意翻开一本整本都能看到他写上的娟秀小字。内容枯燥乏味，很多我都无法迫使自己看完。

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我瞥到此句猛地想起云循。究竟他心中丘壑有多深邃?人能若此温润?

他读才子佳人的事很少，律书给我看的话本子他虽也有收藏几本，但都是崭新的。

杏一今日送来的书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古籍，只是寻常人看的话本子。

《梁山伯与祝英台》，纸张页脚虽破烂不成样子，字未有损，他在上面圈圈点点，小字批注只在篇末有，不过被水渍洇得模糊一团。

我读了两遍才稍稍懂了两人化蝶而飞的理由，大抵是人人皆颂的爱情吧。

他很喜爱这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