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烟告诉她,确有其事,但是要自己进行网络报名的时候,凌默心里想试一试。
但她没去过网吧,那个时候,“泡网吧”是不务正业的一种代名词。
学校严禁大家去网吧,社会上不允许未成年人进网吧,凌默自己又是网吧监督管理员。
但她需要上网,想了很久,凌默决定请许长春帮她。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觉得许长春不会是那个嘲笑她异想天开的人,他的安静,不至于把这件事当做和别人的谈资。
在网吧查看报名网页的时候,凌默用电脑登着QQ和凌烟聊天。
那段时间凌默压力大得内分泌都失调了,心里憋着许多委屈,不能对父母说,不愿对同学说,不想对表妹说。
她觉得他们无法体会她心里的苦闷和坚持,那种想向家里证明,自己不是个累赘,也可以很优秀的倔强,或许只有凌烟能懂。
边聊边哭,凌默看着凌烟发过来的每一个字,那些关心她鼓励她的话,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就像是挨过了漫长的冬天中风雪相逼的勇士,最后却被春风熏红了眼。
凌默泪眼模糊地蜷缩在椅子上,只时不时回复一个“哦”,让凌烟知道她还在看。
也不管旁边许长春在看着,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报完名,凌默和许长春出了网吧,拦了一辆裹着一层军绿色帆布的三轮摩的。
那天的风大得出奇,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凌默只穿了一套排球服,白色的上衣搭配着深蓝色短裤,坐在前方没有遮挡的车上,冷得发抖。
许长春把青绿色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凌默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余温。
凌默和许长春并排坐着,头发被风吹得像个张牙舞爪的蛇妖。
她拼命把头发往耳朵上别,希望理清视野,在许长春面前留点形象。
但深秋的风实在是凌厉得有点无情,凌默最后放弃了,只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许长春也只静静地待着,快接近校门口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
“凌默,我决定为你守身六年。”
凌默有点诧异,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是六年,守身是什么意思?
凌默觉得,或许是刚刚自己哭得太厉害,吓到许长春了,这么重要的诺言,许长春大概只是说说而已。
能够在他生命中出现六个月,凌默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又如何敢奢望在他如此珍贵的青春岁月里,停留六年。
回来以后,凌默按要求开始准备需要邮寄的资料。
她报了清华大学的预报名。
凌默报名的时候,看到那么多院校,眼花缭乱。
在她的认知里,只知道清华和北大,其他院校有什么地位和区别,凌默一点概念都没有。
曾经有位老师在校园里遇到她,问她希望考上哪所院校的时候,凌默一脸茫然。
到后面老师直接说,“可以考中山大学啊。”
凌默心里想,中山大学是什么学校,像是没有听过的普通学校。
而自主招生这件事,凌默本来就认为是不可能成功的事,何不试试天有多高,自己离天有多远。
凌默在准备资料的时候,忽然很感谢过去那个不安分的自己。
因为学生会和学生干部的经历,高二结束后,学校帮凌默争取了一个“省优秀学生干部”的证书。
这个称号,在同年全省的高中部,只有五名。
凌默把自己过去那三年,“化学竞赛省一等奖”、“生物竞赛省一等奖”等奖励,都汇集了一起。
下载填写了报名申请书,按要求,找班主任、年级组长和校长签名盖章。
对于满校园的学生来说,凌默是多么没有存在感的一个,所以当需要找校长的时候,她有点退缩了。
但又不想毁在最后一步,于是便在一个课间,直奔学院楼顶楼的校长办公室。
把申请书一递,讲明了需要盖章签名的来意,就紧张地待在原地等待。
凌默本来觉得校长是很威严的一个存在,但他拿着申请书问凌默是“这是什么”的时候,凌默只说,“我在申请自主招生考试,您签名就对了”。
没想到,他真的签了,凌默拿到签名的申请书走出来的时候,距离她心情忐忑地走进那个门口,不到两分钟。
这么顺利就完成了所有的资料准备,凌默兴高采烈地狂奔着下了楼,笑得感觉整个天空都晴朗了。
把资料寄到北京后,没多久,凌默查看报名结果的时候,发现自己报名成功了。
这意味着,如果大家整个复习的进度是到明年六月份结束,那凌默必须得在二月份来临前,提前复习完,以应对自主招生的笔试。
凌默在高考之外,又多了一件压在心头的事。
在那之后的周末,如无必要,凌默都不回家了,坚持留在学校里学习。
眼看着低年级的同学考完试都放假了,凌默他们还在坚持上课。
那个周末,凌默听母亲说住学校门口对面的表哥,放寒假从广州回来了,让她上阿姨家走走。
那是凌默母亲的妹妹,表哥因成绩好,一直在亲戚中被广为称赞,而他妹妹,凌默的表姐,和凌默同级,在市里读书。
看到凌默来,阿姨很是热情,坚持要留凌默吃饭。
对于阿姨的热情,凌默是见识过的,尤其体现在她熬的汤里。
之前凌默来,喝过一次不知放了多少补药的汤,回去后,半夜里上吐下泻的,惨状非常。
所以这次,凌默特地嘱咐了,不用那么费心,简单的饭菜就好了。
可端上来的时候,还是一锅熬好的鸽子汤。
凌默心里想着,上次喝完汤之后的不良反应,阿姨应该也有耳闻,这次应该有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