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对老人的态度又将改变，由一开始的怀疑变成了怀疑加可恨，谁让老人压根不听毕方说话，认为它是在说废话，才故意把自己弄成了个爆炸头，表示头发都比毕方的话有意思。毕方当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老人的冒犯，像毕方这样百里挑一，在陶立山一带数一数二的神兽，自存在于世受到的就是各种的尊敬和崇拜，没谁会像老人这样冒犯它。

向门清倒是不觉得老人讨厌，而是觉得他越来越有意思了，是个古灵精怪又有神秘感的不寻常老头。向门清也能感觉到毕方对老人的怒气，还是先摸摸毕方的爪子消解一下它的怒气吧。

“毕方，我从窗子上掉下去的时候，是你把我拽上来的对吗。”

向门清一边抚摸毕方一边抬头问。

“唔……”

毕方从鼻孔猛地喷出一口气，一阵低沉的怒吼也随着气排了出来，慢慢的烟消云散。可见毕方终于把被老人憋出来的那口恶气吐了出来。

“是的，我的大部分气息虽然被封印在了那座房子的墙壁里，但有少部分的气息是处于游荡状态的，是我那游荡的小部分的气息保护了你。不过，我那小部分的气息是没有意识的，只是本能的保护你罢了，我的封印解除并被从墙壁里放出来之后，才是现在能够展现本体，成为能够说话的毕方。”

向门清柔情的把脸往毕方的爪子上靠了靠：

“是谁解除了你的封印呢，虽然是我敲破了墙壁把你给放出来的，但前提是你的封印被解除了，我才能敲破壁垒放出你所有的气息。”

“是灵长。”毕方回，语气很尊敬，显示这灵长在它心中非常神圣。

“灵长到底是……”

向门清疑惑的歪头，尽管她仍有很多东西记不起来，但对这灵长确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毕方俯下头，用鸟喙轻轻的戳了几下她的头顶，不仅是提醒她，好像也是对她忘了灵长的一丝小小的惩罚，道：

“仔细想想，你前段时间才见过灵长。”

不停的提到灵长后，一旁的老人在竖着耳朵偷听他们俩讲话的同时，渐渐表现出了对灵长的嗤之以鼻。

向门清几乎是在毕方提醒她已经见过灵长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了那天在窗子的左上角看见的那个红色的怪物。那个既像早夭的婴儿又像青蛙，浑身皮肤泛着猩红，眼睛还是两坨黑块的怪物。

向门清目瞪口呆，那日的恐惧和震撼就在眼前，颤抖着喉咙说：

“它……它就是灵长？”

“是的，它就是灵长，是灵长还没完全成形的婴儿形态。”毕方道。

向门清刚还很吃惊，现在就又慢慢的平静下来：

“对，它就是灵长，它回来了，唤醒了我，让我回到陶立山。”

“它是让你带着马永倩去陶立山。”毕方补充。

“马永倩……”

向门清嘀咕出这三个字，眼前忽然是一片混沌，而脑子里就像电线碰了火一般噼里啪啦，自己差点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电光火石击晕了。那瞬间，无数的有关马永倩，范梅，徐图海，还有向门清作为常人女孩十七年来的点点滴滴，就像飞速运转的跑马灯一样在她脑里放映了一遍。那些都是十七年来在她身边发生的真人真事，可她却感到心烦意乱，好像不能接受它们一样。

其实，是最早开始作为某种特殊身份出生的向门清，与发生意外后失去了原本记忆，变成人世间身世凄惨的向门清，两者之间在互相进行着排斥与对抗。向门清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受着严重的撕扯，令她痛苦不已。她狠狠揪起自己胸口的衣领，狠狠揉搓自己的胸，表情难过得令人心疼。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就是那种自打见了灵长后，失去的记忆呼之欲出时，担惊受怕，郁闷不已的感觉。那时的向门清心中有巨大的矛盾和各种情绪无法排解，只能靠安眠药来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和两个好姐妹谈一谈心，并出了这一趟门后心情好多了。可现在，一切不好的感觉又如潮水一般猛的回来了。

“哼。”

老人在一旁不屑的，重重的哼了一声。听到这声音，向门清才从自己的痛苦中解脱了那么一秒。但仅仅一秒后，毕方就又把向门清拽回了地狱，它无情的提醒向门清说：

“马永倩必须死，她是灵长复活与归来的关键，她本就是万恶之源！您不能心软，不能像向宁海少爷一样背叛灵长，背叛陶立山！”

“啊！啊！！”

向门清大喊一声后痛苦的蹲在地上，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头，毕方的这几句话仿佛如一个恶魔住进了她的脑子，现在正在狠狠的侵蚀她的脑子，给她留下最黑暗的意识。

“哼，哼哼！”

老人又在一旁冷不丁的哼哼了，非常不屑的哼哼，声音还非常的大。全靠他的哼哼声，才又一次把向门清从不可自拔的痛苦中解救了出来。她眼泛泪花，细长的眉毛扭曲着，特别无助的望着老人。

毕方烦透了老人，用翅膀猛地扇出一阵风向老人而去，嘴里叫嚣着：

“你那是什么态度，你在对谁冷笑！你这个身份可疑的骗子是想找我们的茬吗！”

老人特别调皮的样子狠狠白了毕方一眼，很恶心它扭开头不看它说：

“你就是个愣头愣脑的傻逼，我找一个傻逼的茬干嘛。”

此话一出，毕方和向门清双双愣住了。随后，向门清赶紧看向毕方，她害怕高傲的毕方受不了老人的讥讽，做出伤害老人的事。但好在毕方最终确是没什么动静，在愣了两秒钟后，问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它低头问向门清：

“什么叫傻逼？”

向门清又是一愣，心里替老人家松了口气。她心想原来如此，毕方在被封印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一群各种显神通的神怪之中，理当听不懂人类需语言精髓的“傻逼”二字。也幸好它没听懂啊，不然老人此刻恐怕已经遭殃了，虽然向门清不好断定老人能不能打赢威猛的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