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考前(上)
陈相锦回头看着他,问道:“要找剑就去找,找到我身上来做什么?”
柳叶青回应道:“我在等秋后,也在等一个人。”
“时间可以等,因为它迟早会来,人可未必,他总有他不来的理由。”
“你也在找一个人,就像我在找一把剑。”
陈相锦替他倒了杯茶,等待他接下来的后话。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诗很痴,如我一样,只不过我是痴剑,而你是痴人。”
陈相锦心想,你才丫的痴人。不过看着对方善意的笑容,他便忍住了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
陈相锦说道:“什么样的人。”
柳叶青答道:“如我一样,痴剑的人。”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了。”
陈相锦挠挠头,说道:“可为什么是我?一个写诗的人,未必会帮你找剑,更何况,我也没时间帮你。”
“所以要定在秋后。”柳叶青看着陈相锦认真的说道。
陈相锦沉默不语,看着桌上的茶有些失神,柳叶青只好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在桌上留下了二文茶钱,便拂袖离开,倒也真是来的奇怪,去的更奇怪的奇怪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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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道柳叶青此行的目的,也并不想去了解。回到楼阁的时候,林姣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眯眼盯着带着满面风尘进来的陈相锦,好奇的问道:“相锦哥哥,刚才谁来了?”
陈相锦说道:“一个奇怪的人。”
因为最近面临着科举的压力,陈相锦情绪一直有些低落。他知道这样一味紧绷着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需要舒缓一下心神,于是闭关半月之久的他难得的离开了客栈。
林姣一直都是对他言听计从,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毫无怨言,似乎陈相锦所有作为的背后都有自己看不明白的深意。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已有数月,不得不说林宏作为生意场上的人很讲诚信,承诺的每月教养钱都是准时送到,只是这依然有些让陈相锦感到不舒服,林宏似乎真就把自己的闺女交给他人养育了。
只是他人之事自己实在不好说话,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这个小家伙。
带着无聊了一天的小姑娘去买了最喜爱的脂粉,顺着街道去了澄江。散心的效果还是很好的,林姣提着几盒昂贵的脂粉,心中极为高兴,平时林宏极少操心这些事情,甚至因为常年在外,这些东西向来也都是买的极少。陈相锦心情也极佳,感受着江边徐徐拂过杨柳的春风,听着澄江中那些商船上人们的呐喊。他向来不喜人多,经由他手挑过的澄江边路人流便不会有多少人。
忽然间,平静的澄江边路响起一声聒噪,一辆马车在这条道路上疾驰,或许是因为这条道路上的人流极少,于是这辆马车行驶的速度极快,车夫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两条皮鞭挥的极为频繁。
啪的一声,由四条黑马拉着的一辆造型极为华丽的马车从天京主街掉头便转向了澄江边路,四匹马受了极大的惊吓,十六只马蹄急速运动,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哒哒声。如果眼力足够,再稍加注意,或许就能够发现这辆马车上那个隐蔽的伯爵府标志。
“给我滚开,不要拦路!”
澄江边路虽不入天京几大盛景之一,但好歹也有着清雅悠闲地之称,这一声嘹亮的喝骂,穿透了整条澄江边路,人群纷纷避开,路边几个摊位也遭这一惊葡萄果子洒了一地,然后被那十六道铁蹄踏成了一地烂泥。
人少,但并不代表着没人。那辆马车如同一道直线直直撞了过去,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对老夫妻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麻衣被血水横淌,骨裂脏现,即便是传说中红墙之内的太医也没办法救活他们。
一脸愕然的黝黑汉子从巷口出来,然后哭喊着爹娘扑到了老夫妻身上。大唐以仁治国,但实在没想到当今太平年间也会出现这种祸事。
由四匹拥有着高贵血统宝马拉着的车中下来一个少年,眼神冷厉,双唇腥红,脸色苍白,但绝不会是因为受了惊吓,明明还是十五六岁,却给人一种在酒色中混熬了无数年,尤其是那双眼睛,更像是某种豺狼虎豹,给人一种极其残忍的感觉。
“滚开!不要拦路!”
这道声音很难听,年龄明显很小,然而声音里却透露着这个年龄不应有的骄傲冷酷味道,甚至有些疯狂,仿佛稍不如意,便会动手杀人。
“你害死了我爹娘!”
面色黝黑的汉子哭腔着脸极为难看,也不管对方如何吓人,张牙舞抓扑上去就打算与其拼命。
那少年年纪虽小,但显然是个练家子,面对着虽然强壮几分的汉子,一抬脚便是阴狠无比的踢向了他的胯下,于是澄江边路上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瘦弱苍白冷血看上去甚至虚弱的有些夸张的少年一脚便将黑汉子踢翻在地,却没有丝毫要放过对方的意思,抬起脚毫不犹豫的踢向他的头部腹部。
老夫妻当街被撞死,唯一剩下的儿子没能讨到公道反而当街遭凶手欺负,天京,这是天子脚下,而这一幕发生在陈相锦二人数十米外的澄江边路。
如果再没人阻止,那汉子必然要被这残忍少年活活打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奔了过去。
还在极远的距离,他便喊道:“住手!”
然而这道声音可以让极远的人听见,却无法让那冷酷少年住手,仿佛是没有听见,他依旧抬腿,然后愤怒的朝着汉子的头或腹部踢去,一定要将其至于死地。
于是陈相锦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抓起那少年的脖子,拉了过去。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相锦拦在那人身前,平静的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平白无故要杀人,我就看不惯。”
“你可知道他拦了我的路。”
“但你也害死了他的父母,这件事必须让府尹来判决。”
少年阴狠说道:“我车中坐着太医院的名太医,这是要去给长公主治头疼的,区区贱民,怎么跟长公主相比?你们要拦我的路,就是在跟长公主作对,就是在跟整个大唐作对,你们都得死!”
陈相锦微微眯眼,平静说道:“那你可以试试。”
而就在此时,车帘掀开一线,又从车中走出来一个人。
贺时。
那位贺家的独子。
冷酷的少年不认识陈相锦,但贺时认识,并且还有过一些恩怨,自那次盛京宴过去后,诸多势力对陈相锦都极感兴趣,他自然也明白,这个时候的陈相锦,是千万不能惹的。
贺时下了马车,只是平静的看了陈相锦一眼,上前不知在那少年耳畔说了些什么,便将怒气冲冲的冷酷少年请回了车中,那名马夫得到了什么指示,驱赶着四匹宝马,便绕开了人群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