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江楼楼父母的基因是好的,所以她的思维也差不到哪儿去。祖遗传下来的智商,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无非是她以前排斥读书,才显得她笨拙。而这种基因优良的人,一旦打开了天赋之门,从此便不可小觑。
但老祖宗说的好,人有失算,马有失蹄,镜辞怎么都没料到,江楼楼学会了认字以后会比原来更豪横。
镜辞不过教了她一篇《关雎》,而且只教了两个时辰,谁曾想才到下午她就开始显摆了。
她先是把府里大大小小的奴仆召集到一起,下至十二三岁的年轻婢女,至年满五十的车夫,全被她统一集合到园中。说是要给她们普及文化,普及知识,要让江府的人全部都学会认字。
小桃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劝道:“小姐,您自己还没学明白呢,怎么教她们啊?”
“谁说我没学明白的,我师傅都夸我学得好。”
小桃道:“您昨天就学会一首诗,还是多积累一些再教他们吧。”
江楼楼可不管那些:“不行,他们得和我保持同步。”
小桃知道江楼楼的脾气,一旦是她认定的事情,基本没法改变。但她没想到,由于她的劝说,倒是提醒了江楼楼,只听江楼楼说道:“你也坐到他们中间去。”
小桃惊讶:“也包括我?”
江楼楼点头:“当然,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更要跟我保持同步。”
小桃顿时耷拉着脑袋,乖乖找到一张空椅子坐好,江楼楼数了数人,大概都到齐了,然后说道:“都安静,今天你们跟我学习《诗经》中的《关雎》。”
江楼楼一脸认真的模样,下面的人趁她回书房拿书,不由得哀声一片。
婢女A说道:“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谁要让她读书她恨不得杀人,现在怎么对读书这么热爱?”
婢女B也是同样的疑问:“小姐是不是中邪了?”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小桃,小桃一脸无辜:“别看我,我不什么都不清楚。”
小桃也很郁闷,小姐怎么一改常态了?
但是江楼楼毕竟没正儿八经的当过教书师傅,她讲的不算顺畅,底下的人也听得犯困。
本来春日大家精神就不好,尤其现在才用过午膳,大家满心都想着午睡,根本读不进去。
不到半个时辰,江楼楼讲的口干舌燥,下面坐着的人睡得七倒八歪,江楼楼生气了,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戒尺,她挥着戒尺发脾气:“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学习,睡什么睡!”
大家艰难地睁开眼皮,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不禁把目光投向小桃,原以为自己的贴身婢女会懂事儿一些,好好听课,没想到她睡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江楼楼愤怒地走到小桃身边,轻轻揪起她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小桃,你给我站起来。”
小桃的耳朵虽然被拧了,但江楼楼用力不大,所以小桃并未感觉到疼痛,只是顺着她提手的动作站起来了:“小姐。”
江楼楼气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把我刚刚讲的诗背一遍。”
小桃张大嘴巴:“啊?”
“啊什么啊,快背,背不出来罚你抄十遍。”
小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江楼楼不由得瞪她一眼:“你留下来罚抄十遍,其他人散了吧。”
话音刚落,大家立马作鸟兽散,生怕江楼楼突然改变主意,又把她们留下来受罪。
小桃以为小姐是开玩笑:“小姐,我不会写字,这次您宽容一下?”
江楼楼眼色一横:“不行,对你宽容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小桃道:“小姐,我长这么大还没读过书,字也不认识……”
“正因如此,所以你更应该努力,书房有纸笔,你快去抄写。”
小桃拗不过她,只好垂头丧气地走进书房,慢吞吞地拿起羊毫笔。
可她没写过字,连笔如何握都不知道,江楼楼把书册摊在她面前,指着一段诗句说道:“就是这首诗,你抄写十遍。”
小桃道:“我写字很丑,我没写过。”
“无所谓,这都不重要。”
小桃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写,几个字写下来,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因为没有握笔经验,所以她每写一个字都会把笔攥得紧紧的,因而写起来特别累。
尤其是江楼楼还在一旁看着,弄得她想换个姿势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抄完了一遍,小桃累的浑身都是汗,江楼楼看了眼她的字,点头道:“嗯,还不错,继续加油,我去睡个午觉。”
江楼楼满心愉悦的去睡觉了,她忍不住在心底夸赞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不仅完成了镜辞留下来的任务,还让大家看不出破绽,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小桃睡着了不好好听课才罚她抄写的。
实际,抄写十遍是镜辞午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但她十分不想动手,毕竟抄十遍实在太累了,而且她也不会用笔。
镜辞走的急,还没来得及教她如何用笔写字便消失不见了,江老爷和江夫人自然是没有心情教她写字的,无奈之下,江楼楼想出了这一招。本想从众多奴仆中抽出一个有读书天赋的人,但她观察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果真没有看人的眼力,选来选去,还是小桃最合适。
小桃抄完十遍《关雎》,晚吃饭都拿不好筷子了,江楼楼为了感谢她,特意让小厨房的人多给她蒸了几碗鸡蛋羹。
滑嫩的鸡蛋羹,刚出锅时放一小块猪油,吃起来格外的香。
以前江楼楼吃这道菜时,小桃都在旁边咽口水,这回江楼楼直接让她吃个够。
小桃果然将蛋羹全部吃完了,然而却不是完全是因为馋,很大一部分是手疼拿不好筷子,而吃蛋羹则可以用勺子。
小桃从下午一直抄到天黑,得到的结果就是江楼楼次日顺利交了作业,并且没被镜辞看出来。
第二天完课以后,江楼楼又以教小桃念书为由,让她抄了十遍《葛覃》。
今天的字比昨天的难认多了,江楼楼学的并没有昨天那般顺利,因为昨天的《关雎》好歹是着名诗词,江楼楼略微耳闻过,只是不认识其中的字罢了。可是今天的《葛覃》,她从未听过,里头的字也没有昨天那首认识的多,导致她学起来十分吃力。
镜辞今天还是布置了抄写十遍的昨夜,江楼楼决定再找小桃帮忙。
可怜的小桃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晓得江楼楼现在已经深度投入到学习中了,所以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对待自己。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小桃在写江楼楼在读,江楼楼对着第一段话回忆好一阵儿,才隐隐约约想起镜辞是如何与她解释的。他好像说,葛草长得又长又繁又密,漫山遍野都是,黄鹂鸟绕着它下飞翔,栖落在灌木枝,叫声很好听。
江楼楼叹气,看来还是祖先们太无聊了,天天观察世间万物。
有这功夫,踢踢毽子荡荡秋千不好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是刈是濩……”江楼楼卡壳了,后面的字越来越复杂,她不会了。
镜辞也说这首词的字难认,那就说明她背不出来也很正常,镜辞不会在意计较的。
江楼楼背得艰难,小桃抄写的就更艰难了,她感觉今天的字比昨天写起来还要麻烦许多,好些字笔画太多,写得她满头大汗。根据昨天的经验,小桃猜到江楼楼不会认真检查她到底抄了多少遍,所以她今天打了个小算盘,只抄了七遍。
她猜的果然没错,她抄好了之后江楼楼果然没有检查,她一边啃苹果一边说道:“抄完了就准备吃饭吧,今晚我让厨房给你做了鱼羹。”
翌日,镜辞照常检查江楼楼的抄写作业,没想到他却眉头皱起,问道:“你抄了多少遍?”
江楼楼回答:“十遍啊。”
“确定?”
江楼楼无比郑重的点头:“当然了,我自己抄的我能不知道。”
镜辞问道:“如果不满十遍怎么办?”
江楼楼觉得他在找事儿,遂说道:“不满十遍我按十倍来抄。”
镜辞轻笑:“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
镜辞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对折塞到她怀中:“你自己数。”
江楼楼翻开宣纸,一张一张的数,本以为是镜辞数学不好数错了,没料到她数到第七张的时候没有了。她顿时愣住:“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三张?”
镜辞道:“方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同我说绝不可能少么?现在怎么说?”
江楼楼不信,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还是少了三张。
直到数完第四遍,她才极不情愿的接受这项事实。她咬牙咕哝道:“小桃……你死定了……”
镜辞准确地听到了她的低声言语,毕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住他,他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不是找人代抄的?”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是么?”镜辞显然已经看出端倪,语气也不对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真的,比珍珠还真,你相信我。”
镜辞道:“那好,今天我们不学新内容了,你把昨天没抄完补回来。”
江楼楼清晰的记着,她方才吐出来的豪言壮语,说什么不满十遍按十倍来抄,所以她不安的问道:“抄多少遍?三十遍?”要真抄三十遍,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镜辞不想太为难她,以免落得个严师的名号,遂宽容大度的说道:“三遍。”
江楼楼长长舒气:“那还好那还好。”
于是她提起羊毫笔,工工整整的抄了起来,她握笔的姿势极不准确,镜辞摇头叹气,说道:“姿势不对。”
江楼楼委屈:“正确的姿势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啊。”
镜辞没法,只好亲自教她如何握笔。从如何拿笔,到如何落笔,再到落笔的力度,无一不娓娓道来。然而,即便江楼楼听得很认真,到手写字的时候依然会忘记要领,光是如何掌握拿笔的手势,她就学了将近半个时辰。明明是一午都还不到的功夫,江楼楼却觉得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镜辞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对折塞到她怀中:“你自己数。”
江楼楼翻开宣纸,一张一张的数,本以为是镜辞数学不好数错了,没料到她数到第七张的时候没有了。她顿时愣住:“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了三张?”
镜辞道:“方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同我说绝不可能少么?现在怎么说?”
江楼楼不信,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还是少了三张。
直到数完第四遍,她才极不情愿的接受这项事实。她咬牙咕哝道:“小桃……你死定了……”
镜辞准确地听到了她的低声言语,毕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住他,他语气不满的问道:“你是不是找人代抄的?”
江楼楼立马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是么?”镜辞显然已经看出端倪,语气也不对了。
江楼楼缩了缩脑袋:“真的,比珍珠还真,你相信我。”
镜辞道:“那好,今天我们不学新内容了,你把昨天没抄完补回来。”
江楼楼清晰的记着,她方才吐出来的豪言壮语,说什么不满十遍按十倍来抄,所以她不安的问道:“抄多少遍?三十遍?”要真抄三十遍,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镜辞不想太为难她,以免落得个严师的名号,遂宽容大度的说道:“三遍。”
江楼楼长长舒气:“那还好那还好。”
于是她提起羊毫笔,工工整整的抄了起来,她握笔的姿势极不准确,镜辞摇头叹气,说道:“姿势不对。”
江楼楼委屈:“正确的姿势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啊。”
镜辞没法,只好亲自教她如何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