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
沉浅半抬眼去看,是风痕模糊的影子。
还是小鬼第一次如此喊她,沉浅刚纳闷,再抬头,影厉手中那小瓶药水哐当落地,影厉一抹痛心疾首的表情还没表现出来,喉结先正对羽弦。
风痕杀气满满,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好......啊风痕?”影厉眼瞅着那三根似羽毛状的东西,结结巴巴的问江南:“这......这什么鬼东西?”
“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毒,传闻柒子楚死于此手法。”江南说。
“毒啊......”影厉莫名放松道:“只要是毒就没事,配解药嘛,我的专长!”
“你自己都中毒了谁给你配解药?”江南说:“何况,不止毒药这么简单,你可看清楚了,这羽毛前端可是细弦所做,穿透你的身体不在话下!”
风痕再往前一步,影厉往后缩一分,讨好道:“等......你先等一下......我配药失败,反应慢了点,洒在她脸上的绝不是毒药我发誓!”
风痕不愿听此人瞎掰,手中羽弦再往前一步,影厉只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灵机一动大喊:“你杀了我,这毒可就解不了了,毒是我配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把余为倾抓来都没用!”
“妈的!”
风痕紧崩的一张脸难看的要命。
沉浅一惊,这话实在不像从那小鬼嘴里说出来的。
风痕松了羽弦,影厉使劲摸了摸自己脖子,发现原模原样便松了口气。
沉浅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拽着风痕的衣角慢慢站起来,憋足了气瞅向影厉咬牙切齿:“王八蛋,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哈哈哈哈...…”他大笑:“废了我?真是好手段,怎么废?你这小丫头,口气倒不小,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让我记得。”
“沉浅。”江南代替她回答。
不知为何,影厉眼中闪现过一抹惊讶,却只是一瞬而已。
自顾自的发问:“凉华妖女?”
转而又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看向江南乐呵呵道:“如若有朝一日我死于这沉浅之手,你不必替我报仇,我乐意如此。”
“解药呢?”风痕问。
影厉像是听了笑话,说:“我这药今早刚研制成功,怎会有解药?”见风痕手中的羽弦再度拿了起来,连忙再解释:“别急,这本身就叫解药,至于能解成什么模样,得再看看。”
痛意渐渐退了去,沉浅来了精神,手中银丝线刚探出一个角,还未伸到影厉身后,江南率先出了手,玄天剑对上银丝线,毫无疑问,银丝线首先败了阵,躲在沉浅手中死活再不出手。
无奈,只得派断残上场了。那黑油发亮的断残蛇瞄准目标,唰的一下跳到影厉的肩头。影厉只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晕厥。
又跑又跳,奈何断残不吃这一套,你越害怕,断残便表现的越发可怕。
影厉闭着眼大骂:“什么玩意啊......它跑哪去了?啊啊啊.......老子最怕蛇了......”扑过去一把抓着江南结结巴巴:“你看看.......是不是蛇?”
江南还未开口,沉浅先行说道:“它叫断残蛇。”
“啊啊啊!!!”影厉连蹦带跳:“姑奶奶,你行行好.......留我条命在.......你这断什么蛇我怕了怕了!”
沉浅站着不动,影厉转向江南:“快快快,杀了它,赶紧把这半截鬼东西剁成稀巴烂!”
一听此话,断残更为凶残,一窜顺着影厉的脖子溜下去了。“咕噜”一下,影厉重重的咽了咽口水,全身冷汗瞬时冒了出来。
奈何玄天剑再威风,也没法和那有头无尾的断残玩这种游戏。
影厉一动也不敢动,认命般的喊:“我错了我错了,不杀你,我认你当大哥,姑奶奶你不要再动了......”欲哭无泪道:“求求你,小弟我.......怕痒.......”
断残半个脑袋从影厉领口处探出来,两眼瞅着沉浅,等候指示。
沉浅知晓,断残毕生梦想就想认个小弟,看来影厉的这筹码多半断残是接受了,只得伸了伸手,断残跳到沉浅手心趾高气昂的盯着影厉。
影厉啪的一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还未从这场惊心动魄中缓过来,沉浅道:“你刚刚说的可要作数,我家断残最瞧不上说话不作数的人,被他盯上,你可得日日夜夜跟他同床共枕了!”
“我刚.......说了什么?”一脸懵的回头看向江南。
“嗯.......”江南愣了愣问:“那东西是你大哥?”
“你说什么?”影厉蹭的一下站起来,还未有所动作,瞅见断残不善的面庞,悄悄闭了嘴。
“只是.......”江南看向沉浅问:“你可认识一个叫谢羽晨的?”
沉浅摇了摇头,江南继续问:“那么,你的银丝线又是从何而来?”
沉浅动了动自己左手,不解的问:“银丝线跟谢羽晨有什么关系?”
江南不答,随即摇头转身,朝后挥了挥手,颇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架势,对影厉道:“世事皆无趣,他们,你自行处理吧。”
影厉躲得远远的,冲着江南的背影喊:“你倒是先把那断残蛇处理了!”
江南充耳不闻,还未从这门出去,迎面撞上一衣衫破褛的男子,跌跌撞撞像是从何处逃来。
那男子一把抱住江南大腿,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嘭嘭”两下磕的太过于实在,红了一大片,仰着头问:“你是活人吧?谢天谢地,终于有活人了,我终于走出来了......”
“你说什么?”江南一脚踢开那拽着的裤脚的人问:“你是死人?”
“我不知道我是死是活!”那男子踉踉跄跄的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走指着自己问:“你看我,是活人吗?”
“我看你倒像个疯子!”影厉听到声音,转身朝门口走来:“死人可不会想着逃命!”
“也是啊......”那男子点了点头,直了直腰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没死!”
风痕眯着眼盯着那男子,从头看到脚,沉浅正疑惑,只见风痕一把抓起身旁一根烧柴火的棍子,朝着那男子扔过去,“嘭”的一声整个人从窗户飞了出去。
“喂喂喂,什么仇什么怨?”影厉一脸懵的看向风痕,“你杀了他老子还是抢了他媳妇?”
风痕不答,径直绕过江南往院子里走去,那男子手杵着腰爬起来,胆怯的望着眼前人。
“你从什么地方过来?”风痕问。
“鬼......鬼城。”
风痕眼瞅着他那双脚,沉浅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男子光着脚,五根指头只剩了两根。脚面上竖着两根如钉子一样的东西,钉子上残留了一层白色粉末,似是粘附在上面。
“鬼城是哪里?”风痕再问。
“凌......凌安。”
“逃出来的,除了你还有谁?”
“没人了,都死了,整座城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我还活着!”
“很遗憾,你也死了。”风痕说。
那男子唯一的信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击垮,瘫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风痕捡起那根棍子点着了火,朝那男子扔了过去。
火势围攻,那男子痛苦的喊叫,扭曲着不可置信的面庞在那团熊熊烈火中挣扎许久,终是成了一把灰。
“他......”沉浅惊:“他明明是个活人!”
“现在不是了。”冷淡的声音传来。
“风痕!”
风痕转头望向沉浅,神眸中的冷意渐渐退了去。已经很久没人喊他风痕了,这个名字当真是想埋也埋不掉。
以这个身份面对她,倒还真是让人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