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32 亡魂(1 / 1)鹿Aclin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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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温离,沉浅倒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有这么多人非得把她当温离看,而是……她着实羡慕温离。

虽曾遭背叛,死不瞑目,待在九层域永无来生,但是,温离被那么多人呵护着长大,与她沉浅就是不同。

沉浅抿了抿嘴,随即对着眼前这些小坟堆虔诚的拜了两拜。

“你在做什么?”白亦突然转过头一脸惊讶的问。

“我......就拜一下温离......”

“那不是阿离的墓。”

“啊?”沉浅茫然抬头,白亦拉着她再往前走了走,进了一间破房子。

这房子半边已塌,可奇怪的是另一边却还在支撑,横空斜过来一根木柱,顶起了另外半边,空出来一个狭窄的小空间,两个人勉强能挤进去。

从这里进去,沉浅又呆了。小小的空隙里摆了几张墓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应该就是白亦的杰作了。满门被灭,独留他一人,替这同门收尸这种事自然也是唯有他一人。

但同门人的血流的实在是太多,就连立碑这种事也实在是无处可立,故而,门外那大大小小的坟堆依旧也是。

只是这碑......

第一个放在最上面的自然是温天木,第二排只有静言一人,再往下,却是没了。沉浅缓缓抬头,问:“为何,没有温离?”

“她还活着。”白亦说。

沉浅挠着脑袋往后退了退,道:“别再说我就是那温离之类的话,都要听腻了,你知道,长久以往顶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影子生活,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你如何不是?”

“我如何才是?”沉浅反问:“我从小便在黑煞殿长大,记忆未曾有断缺。”感受到白亦浑身冰冷到极点,沉浅再道:“况且,江南也说过,不是有本什么生死谱吗,那上面说的明明白白,温离跳下的是九层域,她无生的可能,你又何必执着!”

“我从不相信什么生死谱!”白亦吼道:“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阿离明明就站在我面前,你让我如何相信她已经死了的鬼话!”

白亦这一吼,吼的沉浅莫名其妙,心想跟这疯子实在是无法说得通,转身道:“你要是相信你亲眼所见,那我问你,亲眼所见玄天剑穿心,你还奢望如今她能生龙活虎的站在你面前?白亦,你真应该放下你的执念!”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白亦愣了半晌,转而再次像拎小鸡一般的将沉浅拎了回来,指着眼前那两座碑命令式的语气:“跪下!”

沉浅彻底怒了,甩开白亦道:“你搞清楚,我是沉浅,黑煞殿郡主,凉华妖女!你让我在这座尸山上跪你温枭谷的亡魂?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他们皆因你而死!”白亦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沉浅道:“阿离,你好好看清楚,你的父亲,你的兄长,皆为护你而死,死后两年暴尸荒山无人为他们收尸,成为野兽的盘中餐!”

说罢,一把剑柄重重打在沉浅的小腿上,一个不留神,沉浅直直的跪在这碑前,白亦再道:“跪你亡父,跪你亡兄,自古天经地义,违哪方道,判何方人?”

沉浅愣了,心底只一个声音,白亦疯了。偏头看向脸色气到惨白的白亦,他眼底的颓靡那样强烈,沉浅有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若是温离该多好。

温离,似乎是一个信仰,当年君山活下来的那些人的信仰。看着白亦的脸,她甚至都不忍心再强调一句,我的确不是温离之类的话。

顿了顿,抬眼看着眼前这两座碑,从进来到现在,她未曾正眼好好看过。与其说是碑,倒不如说是两块极粗的枯树枝,树枝上扭扭捏捏的刻上了名字,看那笔画,倒像是有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胡乱刻上去的。

不论是君山还是这温枭谷,当年都是一样的景色,死去的人都未能善终。

沉浅毫不犹豫的跪了两拜,再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喝醉了写的字吗?”

白亦不语,神色复杂。沉浅随即起身,道:“我虽未曾参与君山之战,但这场灾难黑煞殿毕竟有份,我拜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我要走了......”

沉浅缓缓转身,身后白亦的声音再度响起,他道:“阿离,今后我不会再带你来这里......”

温离一怔,只听白亦自我嘲笑般的哈哈大笑两声再道:“我也......无法再重建一个温枭谷给你,阿离,从今往后,就当我认错了吧.......你走吧......”

沉浅定在那里,却是怎么都迈不开脚了,回头看向白亦,只见他跪在那两座碑前,背影在颤抖。这一幕,不知为何,像是一个偌大的钟敲击在她心底,那样深刻,那样......心痛!

转身,逃也似的从这尸山上跌跌撞撞一路跑下去,未曾回头,再也不见白亦的踪影。莫名心里堵得慌,她先去了杨城,却是听说她走没多久风痕也走了,而且走的方向似乎也是朝着清虚。

罢了,沉浅想着,该回家了,估计这一回去得跪上一些日子了,再者,正好可以将凌安和杨城的情况向炼寒鬼才汇报一下。

.......

凉华,依旧是一副寡淡之色,天色还未黑,沉浅走的也快,本想去找炼寒鬼才,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不速之客。

沉浅眨着眼睛反应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个名字,疑惑的开口:“姜孚?”

那女子显然是那日同颜若玄一同进入清潭的人,可为何又出现在黑煞殿?

姜孚却是将目光移向沉浅的脸,腐液未曾留下疤痕,她好奇,却是闭口不问。

身后炼寒鬼才倒是先发话了:“阿浅,姜孚,你们进来!”

沉浅在前,姜孚在后,沉浅先问:“清虚门的人为何在我们黑煞殿行动自如?”

“姜孚是我们的人。”炼寒鬼才道。

“什么?”沉浅转头看向身后人,姜孚的目光却是再也不曾从她身上走过,淡然的异常。

“阿浅,你不必惊讶,姜孚之所以留在清虚,是替我查清一些事情,现如今已暴露,正式回归黑煞殿,正好,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沉浅却是立着不动,半晌悠然转头问炼寒鬼才:“义父,毁我容难道也是你的安排?”

炼寒鬼才脸色黑了两分,显然未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姜孚这才终于移了一丝目光给沉浅,她或许是未曾料到沉浅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沉浅继续道:“我被关在清潭,这位姜孚无援手也就罢了,倒是先想着毁了我的脸,义父你告诉我她潜藏于清虚,我怎么反而觉得眼下她是潜入我们黑煞殿呢!”

“沉浅,你别得寸进尺!”姜孚终于沉不住了。

沉浅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承认同颜若玄一起到清潭的是你?”

“是我又如何?伤你的是颜若玄,关我何事?”

“颜若玄倒是没那胆量!”沉浅道:“如若真是她所为,就不会告诉上源这事的来龙去脉了,而你......”沉浅眯了眯眼道:“却是漏洞百出!”

姜孚看向沉浅,沉了沉气,一脸冷淡的问:“何处漏洞?”

“漏洞就在于颜若玄的性格特点太显然外漏了,她的心思没你那么缜密,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腐液之毒的威力,否则不会给自己脖子上留下一道还全然无惧色!”偏头看了一眼姜孚,依旧毫无波澜,沉浅继续道:“你潜藏于清虚,自然事事小心,万不敢强出头,却甘愿冒险陪着颜若玄进入清潭那地方,只为这一点点的恶作剧,这不是你的风格!”

姜孚是什么性格,沉浅自然是说不上来的,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拿着一瓶腐液到处招摇吓人这种事颜若玄会做,姜孚断然不会。

“毫无理局,乱说一通,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这鬼话吗?”姜孚冷哼一声,直接忽视沉浅,转而对上炼寒鬼才,开口道:“义父,我先....”

“啪”的一巴掌,炼寒鬼才厚重且大的手掌放在姜孚脸上,生生将她的后半句话被逼了回去。不仅姜孚,就连沉浅,也是愣了。

这是......

“我信!”炼寒鬼才道:“阿浅说的,我倒是信!”

沉浅眨了两下眼睛,心想,义父不是从不信我的吗?毕竟,撒了这么些年的谎了。

“义父......”姜孚艰难出声,她也是反应了半晌才从刚刚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你不会做,既然做了,必然有你非得去做它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你还有的解释吗?”

“没有。”

这是承认了?未免是不是太快了些?沉浅手伸在半空,愣了愣。

“受罚?”

“受!”

沉浅被眼前这两人的表演唬的一愣一愣的,稍稍往远闪了闪,心想,炼寒鬼才的罚一向太过于单调,不过就是跪上几天罢了,大不了膝盖疼两天,哪有腐液那蚀骨的疼剧烈?

微微叹了口气,只听突然姜孚“啊”了一声,沉浅抬头看去,她双手捂着脸,顺着指缝鲜血流了下来。再看向炼寒鬼才,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并不是他自己出手,短剑自然是听他的指控。

只见姜孚脸上两道伤口,交叉着,极深,沉浅心想,怕是去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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