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季郁荣救了绵绵,李夫人双手合十,口中称谢道:“多谢公子。好人有好报,公子定然会有福报的。”
“夫人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能救下绵绵,是我的荣幸。”季郁荣后退一步,躲过了季夫人的拜谢。
“能遇见恩公哥哥,才是我的荣幸呢。”绵绵软软糯糯地纠正季郁荣的说法。
李夫人的目光在绵绵和季郁荣之间游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似远非近,若即若离,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
“真的有强人啊?”周少爷不知为何,异常兴奋,追问绵绵道,“小丫头,你在哪儿遇见的?他们厉害吗?有多少人啊?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满脸刀疤,看着非常可怕?你有没有被吓哭啊?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在那边的小树林里遇见的。他们有十来个人吧,都不怎么厉害,被恩公哥哥几支箭就打败了,躺下地上哼哼唧唧的。当时是晚上,我看不清所有人,不过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只有一只眼,还有一个脸上有道疤,从眼睛这里划到嘴巴上面。”绵绵给周少爷比划了一下,而后骄傲地挺着小胸脯,强调说,“没有哭,我才没那么胆小呢。”
“那”周少爷意犹未尽,对强人的世界满是好奇。
李夫人见自家儿子喋喋不休,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力道不轻。
正在兴头上的周少爷被李夫人突如其来的一扇给整懵了,没站稳,往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娘,你打我做什么?”周少爷不明所以地捂着脑袋,幽怨地看着李夫人。
“你这个臭小子,绵绵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你不晓得关心她,还问东问西的,老娘看你就是欠揍。给老娘闭嘴。”
李夫人说罢,又给了周少爷一下。
被亲娘嫌弃的周少爷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心里仍觉得不甘心。
几人相谈甚欢,李夫人正要邀请季郁荣和绵绵进府详谈,却被一道声音止住了脚步。
“公子,请留步。”不远处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
周公子觉得这声音异常耳熟,回头一看,心中暗道:果然是她。
来人正是明懿,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手上拎着不少礼品。
“居然追到这儿来了,这位小姐可真是锲而不舍啊。”周少爷说话直,直接将内心的感受说了出来。
如同之前几次一样,明懿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假以辞色,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季郁荣,径直朝着他走去。
起初大伙儿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太过死缠烂打,等明懿稍微走近些,众人看清她身上的服饰,当即便不淡定了。
季郁荣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眸色沉沉,看着十分可怕,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靠!”周少爷暗骂一声,光明正大地怒怼道,“这女的莫不是有病吧?这也太疯狂了。”
“病得不轻。”李泉接话道,他也十分气愤。
“这位小姐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可她的打扮怎么跟小绵绵这么像啊?”李夫人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直言道。
“娘,岂止是像?你看她,从头到脚都在模仿小丫头。刚才还不是这副模样,变得这么快,我看她就是故意过来膈应小丫头的。”周少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满是鄙夷地看着作妖的明懿。
“她为何要这么做啊?”李夫人不明所以,说出了大实话,“小绵绵年纪小,梳双丫髻合适,可这位小姐年岁稍长一些,也梳这样的发髻,显得古古怪怪的。况且,也不是所有姑娘家都压得住粉色的,这位小姐穿粉色不如小绵绵好看。”
“我就说她看起来哪里怪怪的。娘,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说这是不是叫东施效颦?”周少爷贬损明懿。
“年三十讨口,丢人现眼。”李泉也跟着落井下石。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周老爷摇头叹息。
明懿仿佛没听见那些讥讽她的话,走到季郁荣跟前,嗲声嗲气地开口:“恩公哥哥,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
这话一听就是在模仿绵绵,连称呼都一模一样。
季郁荣脸倏地就沉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看着明懿,浑身上下都透着嫌恶。
可明懿兀自不觉,仍然不知死活地往上凑,从丫鬟手中接过礼物,娇娇弱弱地递给季郁荣,刻意轻轻软软地开口:“恩公哥哥,这是家母为你准备的谢礼,请恩公哥哥务必收下,小女子不胜感激。”
季郁荣非但没接,反倒后退了一步,对明懿避之不及。
明懿仍然端着一副无懈可击的笑脸,举着礼物,好像季郁荣不收下礼物,她便不会罢休。
“这位小姐怎么一口一个恩公哥哥,跟小绵绵的叫法一样,难道季公子也救了她?”李夫人困惑地问。
“对啊,昨晚我跟美人姐姐在一块。我,李叔,美人姐姐,还有司徒少爷,我们一共四个人。美人姐姐好像很想让恩公哥哥到她家去做客,都说了好几回了。可恩公哥哥似乎不想去。”绵绵语声清脆,全然不知明懿的龌龊心思。
“这位小姐倒是勇气可嘉。”李夫人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不知是褒是贬。
深吸了一口气,季郁荣收敛心中暴戾的情绪,轻柔地摸了摸绵绵的发髻,哄着她:“绵绵,你先进去。”
“好,那我先为恩公哥哥去挑个又大又甜的桃子。”绵绵轻轻点头,乖得要命。
季郁荣微微一笑,应和说:“绵绵挑的一定是最甜的。”
提前得了鼓励的绵绵,高高兴兴地跑进门去,心无旁骛地挑桃子去了。
李泉和纯纯紧跟在绵绵身后,而周老爷一家三口也随他们一道进门去了。
见状,明懿将丫鬟远远地支开。
门外,仅剩下明懿和季郁荣两人。
“恩公哥哥,你何时得空?家母坚持要当面谢谢你,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女子一定要将恩公带回家。”
明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原本挺好看的一张脸,生生被不合适的装扮拉低了颜值档次,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从未想过救你。”季郁荣冷冷地吐露实情。
“恩公哥哥,你别开玩笑了。小女子知道你古道热肠,施恩莫望报,可小女子受了恩公哥哥的恩情,必当竭力报答。”
愣了好一会儿,明懿将季郁荣的话圆了回来,将其曲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闭嘴。”季郁荣再也忍受不了明懿怪腔怪调地模仿绵绵说话,他大吼一声,神色狠厉,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从未想过救你。若昨晚只你一人落难,我必定不会出手相助。从今往后,莫要在我眼前出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撞南墙不回头,明懿没被季郁荣的冷言冷语吓到,见说话不顶用,转换方式,径直朝季郁荣扑了过去。
这一下尤为生猛,但凡动作稍微慢点都不可能躲开。
季郁荣当然不可能让明懿靠近,只见他一个侧身闪避,直接躲开了。
孤注一掷的明懿万万没有想到季郁荣会闪躲,刹不住脚,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而季郁荣没有理会五体投地的明懿,一个眼神都没给,扭头走进了周府,找他的绵绵去了。
不远处的丫鬟见自家小姐落难,急忙跑上前扶起明懿。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懿捧着擦破皮的手掌,眼泪欻的掉了下来。
“小姐,先回府处理伤口吧。”丫鬟小声劝道。
门内寂静无声,明懿知晓她最想寻求安慰的那个人已然走远,深受打击的她只得黯然离去。
此时的明懿和季郁荣并不知道,暗处有一个人影一直在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楚桀守卫,就是他负责将麒麟玦送给绵绵。
原来楚桀听闻绵绵收下了麒麟玦,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是绵绵接受了他的情意,异常兴奋。
向前行了三五里,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楚桀便突发奇想,嘱咐随从道:“把她带来,带到本公子身边。”
“是。”随从不敢抗命,硬着头皮回转,重新来到古园镇。
晚来一步的他,只见到了明懿与季郁荣之间的对峙,错将明懿当作了绵绵。
随从没有见过绵绵的真容,明懿的打扮又与绵绵颇为相似,她又恰巧与季郁荣站在一块儿。
误打误撞,错有错着,随从将明懿当作了目标。
此时的明懿对即将到来的遭遇全然不知情,只顾着向漪夫人哭诉。
漪夫人毕竟也没有见过季郁荣,对他一无所知,只能好言劝慰了几句,便让明懿回房休息去了。
晚间,万籁俱寂,府中一干人等尽数入睡。
那随从是个武功高强的,趁着月黑风高混入府中,摸进明懿的闺房。
明懿恰巧没有睡,见随从闯入闺房,当即就想高呼,却见那随从单膝跪地,轻声道:“公子派小的来接小姐。”
“哪位公子?”明懿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贵气十足的人选,不由凑近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