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孟起惊道：“你嫌死得不够快么？”

路平道：“别废话，快攻击！冲着脑袋来！”

陈孟起仍旧犹豫，不怪他没见识，实是这样的要求违背常理，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路平再三催促，陈孟起终于一咬牙，道：“好，死了不怨我！”

路平趴在地上，努力抬着头，只听到耳边一声清喝，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身处盛夏，犹进冰窟。

不，比冰窟更冷。先是头发上乏起了白霜，紧接着面庞发白，关节僵硬。钻心的疼痛从脑袋上传来，说不清是涨是挤，又晕晕乎乎似要睡去。

虽有二十级的千劫剑气，但此时全身的真气都被胡不器抽空，反倒是少了一桩麻烦，省了一番手脚。

毫无反抗地，路平便被冻成了冰雕，接着是“叮”地一声，冰霜消融，瞬间便都退去。

千劫剑气被洗成了0级，系统面板上又出现了红色的提示：“真气被抽空，无力反抗，此次结算成功。”

技能栏晃一晃，多了一个技能来：“幻阴心法，7级”。

路平想到这个法子，便是奔着宁愿亏损，也不想助胡不器杀五云夫人的目的而去。这时见结算成功，不由喜出望外。

20级的千劫剑气洗白，算上新得的7级幻阴心法，亏损了3个技能点。

此时满血复活，心中一时间无比的清醒，脑筋转的极快，想道：我这么作到底是为了什么？五云夫人抓过我，折磨过我，当时我便想着要狠狠地报复她，现在反倒又想帮她，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何况，就算浪费了这3个技能点，也于事无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轻轻一叹，又想：不管怎么样，总归将来不会后悔了，这一生不留遗憾就好。

空中五颜六色的气剑上少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在场之人均未留意到。路平不惜消耗劫点，将内功洗成0级，抽取自他体内的那股真气自然也烟消云散。

气剑丝毫不受影响，或许威力稍稍弱了几分，但也足够用了。胡不器又喝一声：“疾！”似有一只无形的打手握住了剑柄，猛地前刺，向着无力反抗的五云夫人杀去。

单听“轰”地一声巨响，地面出现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土坑，飞沙走石中，胡不器却眉头大皱，口中急急喝道：“山林！”

光剑散去，六十二柄铁剑重新现形，飞速地在空中飞舞穿插，一道巨大的真气之网被编织了出来，一面面弧形的气盾旋转着向战场的中心靠拢。

胡不器一拉顾小山，已经站到了巨网的中央，二十位阵剑军士围作两圈，护在周围。

胡不器举头四顾，沉声道：“什么人？”

半晌无人回答。

他一转头，正看到了顾小山茫然的眼神和空空如也的手掌，不由地楞道：“公子，你的剑呢？”

顾小山更茫然了：“不知道啊！”

便在此时，五云夫人所在的大坑中忽地传来了大笑声，声音苍老，却极为雄浑。“哈哈哈”不停，地面的碎石草屑纷纷震颤跳动了起来。

接着，一个腰背挺得笔直的老者一边大笑着一边一步步从坑底迈出。

路平凝神去看，吃了一惊：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老疯子鹿大。

鹿大缓缓前行，手中似乎拿了什么，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把接近透明的长剑。

顾小山的宝剑本只是精致华丽而已，到了鹿大手中却依稀无形，正是他这一门“承影剑法”修到高深处的特色，倘若鹿大拿了家中那柄大名鼎鼎的“含光剑”，此时便连影子也看不到了，是真正的无形剑。

老疯子继续向前而行，口中念道：“十年养剑，一朝出鞘，世间还有谁可当我一击？”

路平惊道：“这老疯子恢复了？不疯了？”

陈孟起也惊道：“好像不是恢复了……是换了一种疯法，疯的更厉害了！”

胡不器自也认出了鹿大，但以他的足智多谋、又身经百战，此时也有点摸不准鹿大的状况，口中道：“原来是鹿大先生。”

鹿大又念道：“天大地大，不如剑大。我一剑在手，尔等皆是宵小。”

路平悄悄撇了撇嘴，第一句还像是人话，差点以为他不疯了，这第二次开口果然原形毕露了。

胡不器皱眉道：“鹿大先生认不出我了？我是胡不器……”

鹿大仰天长笑，打断了胡不器的自我介绍，道：“宵小之辈，何足挂齿？将死之人，不必留名。”

胡不器一愣，随即喝道：“阴风林！”顿一顿，又喊一声：“退！”

空中的巨网愈发地厚实，随即白网上也挂上了一片片、一条条的彩色真气。胡不器右手捏住剑诀，左手拉了顾小山，身形疾往山下退去。

二十位阵剑军士站位从圆形变作了箭矢形状，箭头对着鹿大，箭尾对着山下，此时随着胡不器的脚步齐齐地往山下倒飞。

鹿大的身形忽然消失，雄浑的声音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只听他道：“无双乖孙女，你的剑法尚未圆满，今日便仔细瞧着，看爷爷如何使这天下无双的承影剑法！”

路平又吐槽：无双不是他姐姐么？怎么又成他孙女了？

陈孟起道：“凌波剑鹿无双本就是他孙女，鹿大疯了才叫她姐姐，现在虽然还疯，却已把这茬想起来了。”

路平想了想，又道：“这绰号可真不怎么样，俗！名字也不怎样，鹿无双叫着还行，可一想到她姓鹿就全毁了。对了，她不瘸吧？”

陈孟起自然不懂“瘸”是什么梗，哈哈一笑道：“凌波剑，凌波仙子怎么会瘸？你这话可别让人听见，传到江东去有你受的。”

路平问道：“怎么？是她武功高，还是追求者太多，使我惹不起？”

陈孟起笑道：“都有，你都惹不起！”

说话间，只见得剑光忽闪忽灭，阵剑军的真气护盾一面面被斩破，真气编织的巨网也一点点被割破，胡不器尚未来得及到山下，所有的防御手段便已都被摧毁。

鹿大的身形忽隐忽现，上一刻还在箭头处出现，下一刻又到了箭尾，诡异难测，防不胜防。

路平原先对极剑派这个流派有所轻视，觉得不如气剑，更不如法剑、心剑、幻剑之类神奇，此时见了鹿大的实力，方才大惊失色：“这老疯子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