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沐盈盈被锦衣卫送回私教坊,秦欢就一直很担心,他既怕宁王会责问刺杀行动的失败,又担心皇帝会不会突然反悔,把整个私教坊都拖下水。
所以为了低调行事,他把沐盈盈雪藏了一段时间。
大半年后,似乎刺杀之事的风波并没有在京城闹的很大。
沐盈盈这才被秦欢重新放出来。
但自从那次在皇宫里相遇后,朱煜焜就始终对沐盈盈念念不忘。
此番他微服南巡,一是想看看宁王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底做大到什么程度了,二是也想悄悄的再会一会这位已经在秦淮河上出了大名的魁首沐盈盈。
秦欢向皇帝保证道:“圣上放心,我这就命人去让沐盈盈见驾。”
“诶,不必如此刻意,过两天白羽楼不是有她的演出吗?朕到时候就去那里,你给朕安排好。”
“是!”秦欢松了口气,这一茬总算是熬过去了。
......
余歌的马车回到宁王府,宁王和陈蓉都坐在大堂之上等着余歌来复命。
此时整个王府都出奇的安静,连那猫猫狗狗都没了往日里的喧腾,仿佛这畜生也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宁王看到余歌完好无损的回来,脸上非但没见高兴,甚至还有一丝不解。
陈蓉亦是如此,她跟一旁的陈景庸来了个眼神接触,陈景庸的表情告诉她,别急,先问清楚状况再说。
“奴婢回来了。”余歌跪下道。
“好,好。”宁王嘴上说着好,心里却在想,你怎么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呢?
“本王的话,都传到了吗?”宁王警觉地问。
“回禀王爷,话都跟徐大人说了。徐大人一上来不肯喝,后来小女就按您教的给他递了第二句话,再后来,徐大人就自己喝了几口,还回了一封书信给您。”说罢,余歌将徐友倡的手书呈上。
陈蓉接过书信,打开后看了一眼,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
宁王伸长脖子想看上面写的什么。
陈蓉气得直接把信拍到了桌子上。
宁王这会儿才看清楚,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草鱼之腥,难登大雅。
“放肆!好大的胆子,他徐友倡敢这么贬低我!”宁王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
“王爷,你消消气,这会儿发火有什么用?”陈蓉把他摁下。
“你先下去吧!”陈蓉让余歌先回避。
余歌一听,赶紧告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她出了屋后,却又故意放慢了脚步,似是在偷听里面的对话。
“王爷,这也许并非徐友倡的本意,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是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书信里这样写你的,想必此时的徐府里,还另有一条金龙啊。”陈景庸暗指皇帝。
“这倒也是,我就说,他怎敢如此无礼,一定是朱煜焜那小子......”
“嘘~!”陈蓉赶紧捂住宁王的嘴,生怕被外面人听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方才去的厨娘,一定会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不如再把她叫来仔细问问?”陈景庸道。
“她一个传话的厨娘能知道什么?”陈蓉不以为然。
“诶,好吧,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帝这几天,的确是到了南直隶。”陈景庸提醒宁王,切莫大意,一定要做好准备,应对各类突发事件。
宁王哼了一声,意思是在我的底盘我还怕他?
“咱们江南省这池子水,他一条大金龙未必就能游的开,更何况咱身上也长着金鳞。”王爷不服气。
“老臣还有一事要告知王爷,当年私教坊送沐盈盈进宫行刺未果,却也没牵扯出什么大案要案来。这一点老夫一直疑惑不解,直到今日,我方才有点眉目,想必这私教坊,如今恐怕也并非王爷的铁杆了。”陈景庸虽常年在北直隶,但对江南一带的动向同样了如指掌。
“妈的,我就说一群戏子靠不住,今晚本王就要去那白羽楼,好好找那个谁......”宁王扣着脑袋,一时间想不起人名来。
“秦欢。”陈蓉提醒。
“对对对,就那人,秦欢,奶奶的,之前行刺失败本王还没找他算账呢,这次正好找他去问问,他还想不想干了!呸,是想不想活了!”宁王这暴脾气一上来,周围人没一个能消停的。
陈蓉和陈景庸又相互做了个眼神交流,似乎是达成了共识。
这陈家父女二人这么多年来其实相当于一直把宁王操控着,这也是为何当年陈景庸要押宝宁王的原因,因为宁王这人有点脑袋一根筋,且喜形于色,说难听点有点憨憨,被人一忽悠就上头。
这样子的人,做傀儡在适合不过了。
眼下宁王被陈家鼓动起来要造反搞事情,其实也是陈景庸怕了。
宁王势力再扎实,那也是在南边。
他一个内阁首辅大臣,虽说把持朝政数十年,但人终究要老去,新人还在一代代成长。
这几年陈景庸的学生门客纷纷被另一位内阁次辅大臣章彦君为首的保皇集团所打败,陈景庸固有的领域正在被步步蚕食。
他年逾七十,自然是不得不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否则自己一死,宁王失去了朝中的靠山,到时候皇帝再想收拾他,那真就是轻而易举了。
眼下皇帝南巡,这不得不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干掉皇帝,从南边起事,然后和北边的人里应外合,则大事可定!
陈景庸这算盘已经打了几十年了,成败与否,就看这几天。
......
当晚,秦欢在家等着余歌回来,他始终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余歌回王府后会不会出事。
当余歌推门进屋的一刹那,秦欢如释重负,他猛地将余歌揽入怀中。
余歌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夫君,你弄疼我了。”
“太好了,你没事吧?”秦欢赶紧问。
余歌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毫发无损。
秦欢这才露出了笑容。
“好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皇上?”余歌下巴差点掉下来,皇帝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朱煜焜踱着步来到院子中间,带着几分歉意道:“别怪朕不识风情,扰了你们俩的缠绵,只是朕今日突然嘴馋了,想尝一尝传说中的砂糖冰雪冷圆子,这东西的名声最近可都传到了京城,朕还没尝过呢。”
“皇上想吃,我这就去做。”余歌赶紧去厨房准备。
朱煜焜望着余歌的背影,用扇子敲了敲秦欢的肩道:“你好福气啊。”
“让皇上见笑了,明晚沐盈盈的演出已经安排妥当,您的包厢我也已经预备好,但不知届时那些守卫应该藏于何处。”秦欢问。
“带什么守卫?明日朕就是一普通的浪荡富家公子。”朱煜焜显然是准备要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