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抿嘴浅笑,目色柔软,“并非博问,只是见你,便想起这‘有女十三郎十五,朝朝相见只低头。’,自然也就联想至此了。”
朝朝羞涩,又垂下眼去,“夫人莫打趣朝朝了。”
“想你是明晓其中之意了。”,瞧小姑娘羞红脸,姜楠便适时改口,“我既与你玩笑,你可别再惧我,不然倒令我不适了。”
朝朝抬眼,“夫人...朝朝不敢。”,她又大了胆子,直看向姜楠,“朝朝是喜欢夫人的。”
姜楠便是有这个本领,远观出淤泥而不染,自已动人心弦。倘使接触,更很难不被她温柔的眼与舒软的语调打动。
“那么日后这早餐便交与我来做。”,她见朝朝犹豫,又添一句:“秦桡那里,我来说,你不必忧他责怪你。朝朝,我看你年纪尚小,可还在读书?”,她隐去一句没说。又怎会在秦桡家里做事?
朝朝脸红,头垂下去,吞吞吐吐道:“不...不读了。”
“朝朝!怎在这闲聊?夫人房里打扫过了吗?”,一道粗厉的声音传来,随着便将朝朝扯到一旁。
姜楠抬眼,见一中年妇人戴着围裙,正在训斥朝朝。虽是训斥,也只是声音大些,语调高些,脸上眼里,却是看不出恼怒的。
她转过脸来,面向姜楠,圆润而红的脸上挂恳切笑容,“夫人,让您见笑,这是朝朝,我的侄女。啊——”,她拖长尾音,一拍脑瓜,想起什么似的,“对,忘记与夫人介绍,我是先生家里的...”,她又犹豫,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介绍自己才好,半天终于不好意思道:“说好听点便是管家,其实也就是佣人了。这别墅里的大小事情几乎都交与我来做了。”,她最后补一句,“您叫我兰姑就好。”
朝朝眨了眨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又被兰姑的眼神扼回。
“兰姑。”,姜楠微微颔首。
兰姑局促,搓着手掌想说又不知说点什么。
看出她顾虑,姜楠便牵过朝朝的手,“兰姑,你莫顾虑,是我与朝朝讲话的,我很是喜欢她。”
“夫人...”,兰姑瞅朝朝一眼,“我们只是下人...”
“这大房子,整日空荡荡,现只有你我三人,哪来什么下人,兰姑切莫再提。”
“夫人...”,兰姑涩声,望姜楠不语,眼里似乎带了点泪花。
“您是夫人,还能待我们这般,您与先生一样是好人。”,她低声喃。
姜楠垂了眼帘,心里微微疑惑,少许,她抬眼问,“兰姑,朝朝,可用过早餐?”
“还...还没。”
“那过来一起吃吧。”
“不...谢谢夫人,我与朝朝在后厨吃便好。”
姜楠佯恼,“兰姑,可有做饭人饿着肚子等人先吃的道理?”
“啊...夫人”,兰姑不知说点什么,只招了朝朝,“朝朝,与我将粥一起盛到桌上吧。”
饭后姜楠与兰姑一起做事,兰姑已不再拘泥,只将她做一家人了。
“夫人,先生昨晚可是未回?”
姜楠放碗的动作一顿,摇头,“回了。只是后又摔门走了。”,她苦笑。
兰姑便叹气,有些气忿,“哪有新婚夜丢下新娘子的道理。”,她又摇头,“夫人,你可别生先生的气,他性子就是这样。”
见她投过意外的目光,兰姑解释:“我在先生家里已做事七八年。他常是黑脸,生人第一次见准吓得掉头便跑,我初来这里时,也有整一年不敢看着先生眼睛说话。”
姜楠便笑。
兰姑也随着笑,“不过啊,我知道先生只是面冷,心肠却是热的。”,她忆起什么,边擦桌边絮絮,“起初我在家政公司,替隔壁那家做,不料被那无良公司坑骗,辛苦做了一年的薪水全被他们克扣,最后人也找不到了。”,她叹口气,“我找户主说明情况,他们反将我赶出,连行李被裹也一同扔到门口,撵我离开。我无办法,只得认苦,却恰好遇上先生的车经过,他几乎未犹豫,便将我引来家里做活了。”
姜楠点头,“兰姑,你辛苦。”,她拍拍兰姑后背。
“哪有什么,这社会不都是这样,总要吃点哑巴亏的。”,她嘘叹。
“那么...朝朝是?”,姜楠便将疑惑问了。
“只是不幸。”,她又摇头,这次却是像在怨命运了,“朝朝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弟弟与弟媳,原本在乡下,虽不算富裕,可也是过得去,一家人在一起,总是过得去的。哪曾想会有那吃人的大火啊...”,她哽咽,垂头失声,不再打算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