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世界仿佛真的停顿了。

周围的景象仿佛都一块一块的结成了模糊不清的雨幕。

围观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大家人心惶惶，七嘴八舌，他们或惊叫或悲伤或议论的声音在陈婉儿听来却跟蚊子一样在空白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值夜的官差们跑来，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驱赶无关的人群。

段玉发现了她，将她拉至自己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声音幽幽的，她意识段玉在身边，寒冷的景象微微回光。

刚想说话，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抢在她之前喜悦的说道，“我终于有活干了。”

陈婉儿一眼瞥过去，一个身穿住竹青色袍服的男子站在段玉身边。

他外貌俊美，气质高贵疏冷，看起来和段玉是同一类人。

“你还好吧？”

段玉看了她一眼。

“我不好。”

陈婉儿皱眉。

尸体的惨状使她久久不能平复，两手抓了抓头发，不受控制的走到尸体前，细细端详尸体的时候，她更加笃定是起凶杀。

“她的嘴唇开始发紫发白了，这是中毒的症状。”

她惊叫道，总感觉女人的冤魂在她身后，吓得一转头，段玉似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又焦虑道，“你看看。你看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无光。有人给她下了毒。”

段玉观看眼前的尸体，只觉得倒霉，一出来就碰到这种事。

他对尸体并不关心，相比之下，陈婉儿跟只受惊的小鸟一惊一乍的还有点上头的模样更为棘手。

“凶杀可能想毒死她，又不知怎么的推她下楼……”

陈婉儿乱抓头发，直直要把发髻弄乱。

段玉无奈的握住她双肩，温和道，“我知道是凶杀，督狱的人会处理的。”

督狱是段成掌管月阳下堤两城新建的审冤查案的机构，关押罪犯的地方。

陈婉儿只知道两城多年无凶事，督狱的人具体在干什么城内没人清楚。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督狱位处下堤。

“等他们来都凉了……”

陈婉儿蹙眉道。

“喂！你们干什么？”

一个官差气呼呼的拉起她，问道，“你们认识她吗？”

陈婉儿摇摇头，官差瞬间暴怒，“那就滚开！”

说罢抓住陈婉儿手腕就要拖她走，忽然，一个令牌竖凭空出现在他两只眼睛的交点中，他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尬笑打量来人，“少司怎么来了？”

“这个案子督狱管了，把酒楼封锁了。所有人都不可以走。”

是那个陌生男子在说话。

此时，他严肃的跟官差说道，“这位是千机府的段大人和他的侍女。”

“啊？”

官差整张脸因为惊惑而皱了起来，千机府的人管这些事情干什么？他姓段？跟王府有关系吗？

“我刚刚听你家侍女的话，她貌似有很多想法，能否让她随我到现场一看。”

陌生男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征求段玉的意见。

“随你。”

段玉语气平和，瞟至陈婉儿，给她解释道，“这位是督狱的李少司。”

“少司？你名字？”

陈婉儿问。

“是称谓。”

陌生男子说，和段玉面面相觑，两个一前一后道。

“是称谓。”

“好像吧。”

好不靠谱啊。

陈婉儿扶了扶额，只听段玉道，“他姓李，名之仪。”

“哦！”

陈婉儿思绪凌乱的点点头，之仪还是质疑？

有逼格的人都是都是谐音的吗？

“你愿意陪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李之仪嘴角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陈婉儿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错误的，他原来温润如玉。

“我很乐意。”

“你不是很怕死么？还敢去案发现场？”

段玉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婉儿心揪了揪，气鼓鼓的说，“我是怕死，我怕死得不明不白，就像之前……”

她不说下去，给了段玉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她真的害怕死得憋屈，死得没有尊严，死得毫无价值。

如果上次段成没放过她，她的死又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你看出了什么就跟他说。”段玉说。

陈婉儿明白他在问尸体的事，蹲了下去，一看忍不住发抖，极速站到段玉身后。

“尸体好香啊。”

李之仪:“……”

段玉:“……”

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陈婉儿看着段玉比女尸还难看的脸色，李之仪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模样，心里明白了一二。

“我不是变态。”

她辩解道，又扯了扯段玉衣袖，“那个尸体她生前喷了香水还是抹了香膏啥的。有股淡淡的茉莉芳香。”

说罢，拉过段玉蹲下，有他在身边候着，她胆子大了许多，毕竟对方可是鬼见鬼投胎的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