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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灌入耳膜,嗡嗡作响,李福子的哭声却是那么刺耳清晰。

十五王爷被这噩耗惊得打个寒颤,酒已经醒了大半,他连忙望向盛迟。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盛迟平静得可怕。

他没看李福子转而看向亭子外的茫茫大雪,声音寡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才袭芳姑姑急慌慌跑来告诉奴才,说是说是……贵妃娘娘已经没了气息!”

李福子的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石阶上,不过一会儿就磕得满头是血。

“今天下雪了。”

盛迟没由来说出这话,他有些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卫护送祁亲王离开。

祁亲王担忧地扶着盛迟,小心翼翼地安慰,“皇弟,你要节哀。”

盛迟颔首,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悲喜,他不再多言转身走下了石梯。

李福子连忙拿起油纸伞跟上,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盛景拿起桌上的葡萄慢悠悠的剥开皮,露出润泽晶莹的果肉,他一口吞掉,含糊不清地嘲讽,“啧啧,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平日里的多情怕都是装出来的。”

“休得胡言,放肆!”祁亲王瞪了盛景一眼,警告他莫要胡言乱语。

“王兄,你真的信那些朝堂上的人是江贵妃之党吗?你怕是忘了我的那些王兄们都是怎么死的。”

盛景眉眼带笑,说完后便不再言语安心地喝起酒来。

祁亲王怔怔地望着眼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无奈地叹了口气。

盛迟走至庆禧宫门前就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他脚步顿了顿竟是不敢再往前走。

尊贵的帝王站在苍茫雪下,隐忍已久的悲痛疲惫终是浮现在眼底,声音亦是沙哑。

“李福子,没了她朕该怎么办……”

雪下得越来越急,踩在积雪上又陷下去,盛迟望向院子里积满落雪的槐树。

这是去年春天他亲自为她栽的,她说她最喜欢槐花的香气,她说等来年春天要陪他去山上摘槐花。

眼前的光越来越近,盛迟想起了很多过往,好的坏的都有。

初见时槐花树下娇蛮可爱的小姑娘,大婚时她毫不留情刺向他的利刃,她病重时的忍耐与不甘。

李福子推开最后一道门,房间内的哭声戛然而止,袭芳抹了抹眼角的泪跪在盛迟面前,“奴婢罪该万死,没有照顾好娘娘都是奴婢的错。”

“你出去吧。”

李福子连忙拉着袭芳恭敬地退了出去,房门被紧紧关上。

盛迟紧盯着帘子内陷入沉睡的江别,袖子里的手轻颤着推开帘子,他心里如同刀子割一样疼。

芙蓉花下的人双目紧闭,好像真的坐在那睡着一般,盛迟就这样远远地瞧着生怕叨扰了小姑娘。

这芙蓉花是他特意另人从南方寻回来的名花,精心养着才能在冬天开出花来,寝宫里尽是清清淡淡的花香味。

“江别你就是个骗子,说好了陪我一辈子……”

盛迟这样说着眼眶变得微红,他顿了顿上前拉住江别的手,声音哽咽。

“不是说好要夺了朕的帝位,毁了朕的江山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滚烫的泪从眼眶滴落,眼底的泪痣越来越鲜红,矜寡的帝王无助地跪在妻子身旁,低声哀求着她能醒来。

窗外狂风席卷着冰碴子落到地毯上,芙蓉花摇摇欲坠快要衰败,灯笼红晕模糊了视线。

窗外飘来的白雪落了满头,他颤抖地抱紧她,额头轻轻靠在她的膝上。

她的身子是冰凉的,脸也是冰凉的,唇是血染的殷红。

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能够醒来,哪怕是骂他也好,厌他也罢,他都甘之若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雪慢慢停息,世界陡然陷入安静之中。

他心如死灰地抱着她到里屋的床上,含着泪俯身亲吻了下她冰凉的唇瓣。

最后盛迟几近虔诚的在江别手腕上重重咬了一下,女子白净的皮肤上很快留下鲜明的齿痕。

“若有来世我来寻你,你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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