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他们？做什么？杜默思考几秒，信息又跳了出来。

宋明：为地下办事，十分简单。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你头上的手。

杜默：真的？不是说等时机吗？

宋明：刚好到了。

杜默：我又没开眼。

宋明：？

杜默：怎么了？

宋明：没事，很快你就可以了，先试试看。

杜默：这个？

宋明:我给你时间想想，明天就告诉我答案。

杜默:一天？

宋明:就一天，快刀斩乱麻。

杜默:宋哥，这另算工资吗？

宋明:不算，这不是为你以后积德吗？（宋明发了一个阴笑的表情）

呵呵，果然是老板，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杜默:这。

宋明:如果有任务，工作到太晚，隔天就不上班。不想做任务可以不做的。地下的事本来就不多，我们也只是偶尔做。明天你先跟榕树店的同事去感受一下。

杜默:让我想想。

宋明:嗯，嗯。

杜默放下手机，想了几秒决定试试，头上的断手先弄走才是重要的。

刚到家秦淼问她今天还看到“鬼”没有。她这才想起一直挂着脖子上的黄符。要不要告诉她妈关于魂的事？可她老妈未必会信，毕竟眼见为实。

“没看见鬼。”确实是没看见鬼，看到的是魂。

“没有就行，那你多戴一段时间。”

“要得。”杜默捏了捏黄符，虽然没用，好歹也能让她妈心安。反正秋天临近，藏在厚衣服里没人能看见。

“妈，今天晚上我还是和你一起睡。”

“行。”

第二日到店铺，杜默还未等宋明开口，就答应昨天的事。还问店铺的人是否都有虚无之眼。

“榕树店的人都是，他们地上地下都兼顾。这边店我本是想找一个普通员工打理，没想到你和我们一样，这就是缘分。”

“哦…”

杜默思索着这不仅是缘分这么简单的事。榕树店所有的人都是从事摄影方面的工作，又都有特殊能力，齐聚两点肯定很不容易。

“宋哥，这是我去求的符，说可以驱邪，你看看有没有用。”杜默将脖子上的符取下递给宋明。

宋姐拿着符纸，随意翻转几圈。

“普通的纸而已，没什么用。不过有些人做的符是真有用。一般人虽看不见魂，可魂离人距离较近时他们会觉得背后发凉、心慌、不舒服。此时求到真符效果立竿见影，魂会远离佩戴符纸的人，不适感立马消失。“神婆”还是有些“神”的。你这张纸就留着自己拧鼻涕吧。”

“……”

“今天下班后阳玥会过来带你，不懂就问他。我等会儿有事，有问题发微信。”宋明说话间已将符还给杜默，盯着手机屏幕出了店。

杜默将黄符挂回脖子，正式进入上班模式。她拿起发黑的毛巾把店铺角角落落擦拭一遍。轮到大金猪，还用手拍了拍。末尾她擦了擦自己的鞋。

早上进店的人寥寥可数，临近十一点左右却突然增多。杜默要拍照、复印同时还要PS处理图片。等到人都散去，她什么都顾不得直奔三楼厕所，边奔边想要是再来一个同事多好！一个新手总会忙不过来，去卫生间又担心店里来人。谁知今儿一整天都是这种情况，要么寂寂无人，望穿秋水。要么扎堆进店，晕头转向，真是又忙又闲！期间遇到的问题也不少，一会儿电话，一会儿微信打给宋明，现场很慌乱。空闲时她将棘手的问题一一梳理，记在本子上，望下次宋明来店解答。

到下班，杜默等来的不是阳玥，而是比她小六岁的男生。还是一套黑色运动服，这次没戴帽子，手里拿着木萧。男生一进店就问她会开眼了吗？她摇头。他又提高声音催促她快点收拾，只给五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杜默顾不得清点店铺现金，快速收拾东西关门走人。店外等待的是男生一张不耐烦的脸，她想稍微缓解一下气氛。

“阳玥怎么没有来？宋哥不是说他要过来吗？”

“你喜欢他啊？你喜欢他你给我说，我去帮你告白。”

“你是神经吗？”

“别说废话，今天就我和你。我现在可是你师傅，来，叫一声师傅听听。”

这人的脑回路真难琢磨。杜默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男生走在前，时不时往后瞟，后面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他们这类人。

十几分钟路程，两人到达榕树头。这是青源的一道特别风景。叫榕树头，是以一棵巨大榕树命名的。那大榕树生在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主干十分粗壮，要七八个成年人手拉着拉手方可围住。路中心修建了一圈护栏将它隔离出来，四面皆有开口并修有石阶通往。极其繁密的榕树顶挂着许多红丝布，树下则立有石凳石桌，供人们休息。现是夏末，天气凉爽，榕树下虚无坐席。大爷大叔们打牌、下棋、闲谈各有所乐，周围还围了不少观战吆喝的。

男生站在路边将包放到地上，看着杜默。

“你有没有钱?借我50。”

“我一般不带现金，只微信有。”

“也行，你转给我，我加你。”

杜默真想跳起来给他头一巴掌，对着他吼：“有本事你别加啊，就别加啊！”当然现实是她乖乖拿出手机让他扫二维码，加好就发了红包。男生收了钱便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饮料，和几包小零食。

杜默握着手里的饮料，瞧男生悠哉地啃着几包五毛钱左右的麻辣零食，压下了心里的一句为什么不给她一包，问了另一句：“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急什么，人要懂得在工作中作乐。呐，把这个吃了。”男生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团餐巾纸递给杜默。

“这是什么？”杜默掀开纸巾，拿出一颗黑色“药丸”放在鼻间嗅了嗅，很像祭拜用的香的气味。

“十全大补丸。”男生煞有其事地说。

“……”

“别啰嗦，不吃就回去。”

杜默扁扁嘴，将“药丸”慢吞吞放在嘴边。“药丸”入口即化，一缕黑烟窜进嘴里。她赶紧咳了几下，什么也没咳出，倒是把男生咳笑。

“哈哈，你咋这么搞笑。”

一个刀眼过去，男生并没收敛。杜默无语，捏着瓶子去大榕树附近转悠。

围绕榕树的十字街道上多是一些童装和老年服饰店，其中也穿插着瓦罐、碗、香烛、黄纸等店，卖蔬菜和水果的也不少。有条街道往下一点就是很大的菜市场，菜市场里人流不断。这样一个地方，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隐于山，大隐于市？咦，为什么要这样想？杜默后知后觉，榕树头她也来过不少次，今天怎么生出了这想法。

“小杜，过来。开工了。”

“来了。”杜默将饮料瓶扔掉，跑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偏僻的小巷子，冷风穿堂过，路灯未亮。杜默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感觉，脚步向男生靠近，却被突然出现面前黑光大盛的一双眼睛骇得大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她一手捂着心口，看着笑得不能自己的男生，憋不住问候他。

“神经病啊！”

“哈哈，我的妈呀，妈妈呀。”

巷口进来几个人，打消了杜默想要追击的话。她淡定地站直身体，理了理衣服。男生站在她一旁憋笑，眼里飘出丝丝缕缕的黑烟。人们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或者说根本看不见他。

“出发。”

杜默还未弄清楚什么意思，一条黑烟在她腰上绕了一圈，眼前一晃，人已在空中。之前那丝丝缕缕的黑烟包围着她。黑烟的另一端在男生手中，他人自然也在空中。

杜默强忍住没发出哇、啊这样的语气词。又看地上，又盯男生，心里大喊：“我的天，在飞诶。”地上也没人往上看，她更觉神奇。

“杜姥姥进城。”男生话里有笑。

“到底要去哪里？”为了扳回一城，杜默强装镇定。

“经榕树头去地下。”

不等杜默再问，男生径直向大榕树冲过去。又一晃眼，两人就从榕树主干里穿了进去。

进到树里，男生和杜默头上各有一盏灯悬在其上，冷冷白光照亮下方。两人脚下是大约三四米宽的方形木板，木板前方有一条木梯一直往下呈螺旋延伸。木梯两侧没有护栏，周围也没有墙，底下似乎也看不到底。

男生在前，很利索地往下走。若是放在地上，杜默怕是还没走脚就发软了。现在却不怎么害怕，反而兴奋，还能跟上男生步伐。他们一直往下走，头上的白灯也跟着前进。三四分钟时间，木梯前出现一个木门。男生推开木门，一阵白光中他们被吸了进去。

杜默睁开眼，她和男生已身处在一个极荒凉的地方，杂草丛生，一派荒山野林。周遭一切都是黑白两色，唯他们二人还和地上一样。这里就是虚无之界？回过神她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像是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不出她所想滚滚半透明的青烟从眼里冒出，在草间四处弥漫，双眼皆是青光。之前的黑烟也已散去。

“小杜，你很凶残啊。”

“我这是开眼了吗？”

“嗯。啧啧啧，凶残。”

“你才凶残。”

杜默反击完，一位身着黑色长袍带着眼镜的男子忽地出现，魂体仅是黑白两色。对方看过来，她的心瞬间一紧。她撇撇身旁一如平常的男生，努力淡定，怂也不能在他面前怂。

“两位好，我是苏林。宋先生让我在此等候，你们请跟我到这边来。”话落，苏林盯着杜默头上的断手，眼神晦暗。

“跟好了小杜。”

苏林飞在前，男生随后。杜默在下望着他们：“不带我？”

“你上来呀？”

“飞不动。”

杜默向上跳了跳，人还在下面，样子看上去很滑稽。

男生既无语又想笑，他飞在杜默上方：“都开眼了，还不会！”

他手里冒出一条黑烟，像之前圈住杜默把她提起来。

苏林带领着两人从这片荒凉片区，飞到另一片更荒凉的区域里，最终落到仅此一座且古香古色的庭院里。院里种着各种花儿、果树，还有小桥流水，亭台小楼……这里简直完全符合杜默心中的古建筑啊，遗憾的是没有颜色。

“麻烦两位了。”

“好。”

男生从裤子兜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对着杜默说这瓶子可收集魂体本身自带的虚无之气。魂体破碎时，虚无之气散开，魂体碎片携带一部分虚无之气，其他的就散落各处。魂自身聚有的虚无之气与魂体最为契合，若能收集到对以后魂体恢复非常有效。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院子里相应的虚无之气收集到瓶里。断手四周的蓝光就是所要收集虚无之气的颜色。

杜默仔细看了看庭院，不少地方散落着淡蓝色的气体，花丛和果树则多一些。

“先把你头上的手导入瓶里。”男生从将木萧递给杜默。

杜默倒是接了，可完全不明所以。

“吹箫引魂。”

“不懂。”

“吹响萧，把碎片导入瓶子里。”

“怎么做？”

“你先吹了不就知道。”男生一字一顿道。

说得好有道理，可她又吹不响。对面一人一魂都盯着她，尤其是苏林，黑珠眼白配白脸，暂不说眼神，就这么一站，心儿慌啊。杜默将木萧放在嘴边，铆足力去吹。

呼呼数声，木萧喷出了水。杜默略微尴尬，苏林颦眉疑惑，男生憋着一口气。

“你别紧张，像昨天一样自然点。”

“我昨天哪里自然了？”

苏林看向杜默，杜默则疑惑地看着男生。对方一秒暴躁：“你昨天就能吹响，今儿就不行了？多试几次再说。”

杜默不知，昨日在她离去不久，那把放在电脑桌前的木萧就飘出青烟。还伴随着丝丝安宁的萧声，久久才散去。

“我什么时候吹响了？”

这方还在纠结吹响的问题，苏林就用柔和的语气对她说不妨再试试，不要紧张。说完还往退到男生身后。

杜默点点头，双手持萧，脸色认真。

十多分钟过去，男生准备再次暴躁时，萧声悦耳，青烟袅袅。他赶紧将玻璃瓶放在手心，对杜默说了声快。对方好歹是上道了，一缕青烟环绕断手，引着它飘进瓶里。

杜默见着眼前变化，觉得奇妙，心中兴奋，更觉是眼睛在牵引着自己。她放下萧，声止烟散，院内的蓝气纷纷飞进玻璃瓶里。

“也不是太傻嘛。”

男生收回手，手中的玻璃瓶虽无盖，但蓝色气体在瓶口下方一直打着转并没往外散的迹象。

“收好了？”

“对，全都在里面。”男生晃了晃瓶，断手被包裹在蓝气之中。

“多谢两位。”

“虚无之气已经收好，现在就去地上找残魂。”

黑烟再次圈住杜默。

“苏先生，带我们出去。”

“好。”

从榕树里出来，地上街灯明亮，商铺彩灯闪烁，行人走进无形的热闹之中。杜默握着木萧一会儿瞅瞅下方，一会儿看看前面一出地下就由黑白两色变成常人肤色的苏林，继续沉浸在奇妙的兴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