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入画(1 / 1)十加仑纸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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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帮她!让她去那种不能见人的地方......”

缨年见周昀这般懊恼,不禁疑惑:“难道,周先生与许婕妤有何约定?”

“她......她原是要当我娘子的。”周昀喃喃道。

缨年蹙眉,她断不相信宛乔会说出这种话:“许是......许是宛乔姐姐无心之说,周先生听错了吧?何况事已至此,了断这片痴心为好。”

“了断?岂是说了断就了断的。”周昀有些愠怒,“无论如何,若不能让我与她见上一面,这画我是不会画的。”

缨年没有法子,只得再请人将他送回东流客栈,答应了若是能安排二人见面,再知会他。

容济纵然身为嫡子,又得皇帝欣赏,也万万提不出撮合宛乔与一画师见面的请求:“父皇宠妃,怎会是他想见就见?”

缨年道:“既然皇帝喜欢那幅《梨云仕女图》,若是知道是周昀画的,未必不肯召他进宫。或许可以安排周先生再为宛乔姐姐画一幅肖像?”

“让画中之人再度入画,年年这个法子倒是很妙。”

“这件事,你直接去求皇上倒显得唐突了。近来可有事要进宫?”

容济道,滇南赋税之事要与皇帝商量。次日与皇帝提了为宛乔画肖像之事,皇帝赞赏容济巧思,连连应允。只是此事传到皇后耳中,难免让她觉得容济献媚宠妃、间离了帝后之间的关系。

缨年见容济日益与皇后疏远,想到和翊所说,立太子之事的大权终究还是在皇帝手上,便也没有先前那么担忧。只是想到曾经听到的,宫人在墙角的窃窃私语,定王、晋王不是皇后亲生,满腹存疑,想向容济确认,又怕这是真的、勾起他伤心事来。

周昀进宫为宛乔作画那日,是缨年独自领了去斑竹馆的。周昀本是形容散乱之人,胡须与鬓发都从未打理,绞作一团。因此番要面圣,才特地让晋王府的丫鬟为他修面。

本以为能让周昀与宛乔独处半日,不料皇帝始终在一旁观看,陪宛乔说话解闷,怕她久坐乏累。宛乔戴上了近来皇帝所赠的最贵重钗饰,微微收敛着下颌,一动不动地顶着鹿角形的金步摇,若是让她重现《梨云仕女图》中抬头仰望梨树的姿态,是万万做不来了。缨年默默观察着,悬着一颗心,担心这二人若真的私下订了婚约,久别重逢时只怕会失态。可是宛乔似乎没有认出周昀,在受他行礼时,神色端庄宁静,眼中的光都没有闪一下。

周昀只顾作画,不敢出一点儿声音。他的目光描摹着宛乔,身形颀长,骨相饱满圆润,嘴角那颗痣却不见了。

“若是没有周先生的妙笔,朕就没有缘分与婕妤相识了。”

宛乔娇嗔着,故意问道:“若是臣妾来年去选了秀女,皇上可看得上眼?”

皇帝更是夸赞道:“那是自然!婕妤在纵然人群中,也最是光彩夺目。游春那日,你身着红裙,戴着银钗,钗饰虽不如大将军家的女儿耀眼,但这身段谈吐,岂非其他女子可比拟。”

周昀的笔微微顿住,红裙银钗是他为宛乔画《梨云仕女图》时,宛乔的衣着装饰。难道她是故意穿得像画中一样,去帝王面前邀宠?

一定是因为皇帝一掌遮天,让天下人恐惧他又羡慕他,才让宛乔毁约,投入他人之怀。

“你这是夺人所爱!”这画在周昀喉咙里乱撞,就是不敢说出口。

缨年见周昀停了笔,小声催道:“周先生可别发愣,一会儿日影西移,光线便不对了。”

“我画不来。”周昀小声道。

缨年沉住气,猜他看不下去皇帝与宛乔打情骂俏之状,软语劝着:“画不来也得画,皇上可看着呢!你若不愿看她,只管凭记忆画便是。”

可他无法对着如今华服加身的宛乔,他万万下不了笔。便只能不再抬头看她,依照记忆中画《梨云仕女图》时对她的印象在画纸上涂描。周昀只见过她一面,那幅画也被他当作珍宝似的,挂在画室正中,日夜赏玩。甚至有人见他提着画轴进门时,对画中人说“小娘子先请”,便以为这画有通灵之处,把周昀“叫画”之事传了出去,却被人将这画盗走、卖到了京城。

“作画一技真是神奇,能让婕妤芳容永驻。”皇帝反复打量着周昀画完的肖像图,本是一脸满意,突然皱眉道,“只是这嘴唇之处,怎有一黑点?”

缨年这才发觉,周昀把宛乔的痣画上了。可是皇帝面前,宛乔为了将自己与《梨云仕女图》上的女子区分开来,不让皇帝疑心她故意策划进宫,从来都用妆粉遮住了那颗极小的黑痣。

宛乔也面露惊慌之色,拉过缨年低声问道:“此人如何得知我有一颗痣?”

缨年大惊:“你真不认得他?”

宛乔疑惑地摇了摇头。

周昀本不善应对皇帝,结巴道:“是、是方才不小心,给娘娘描绘发丝时,笔刷上的颜料溅到了。”

缨年连忙跪下道:“周先生无意之失,瑕不掩瑜,请陛下恕罪。”又拽了拽周昀的衣服,内心责备他不知道谢罪。

皇帝问道:“这到底是在画许婕妤呢,还是在画《梨云仕女图》上的女子呢?”

周昀只低头不答,皇帝当他是被吓坏了,许久才听他叹了一声:“罢了,何必分清呢,婕妤本就美得不似尘世中人,只当画中仙了!”

缨年虽疑惑周昀与宛乔旧时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若是问周昀,他只答宛乔本该成为他娘子,也不说缘故。因为要追查杀害姜鹤之人,故无暇追究这二人间的纠缠。缨年与周昀同回了王府,又派人接来季琛,让他口述那“清瘦少年”的样貌。

周昀今日虽深受打击,却是守信之人,几笔便按照季琛所说,在纸上绘出了一人的全身相。

容济看了后,缓缓道:“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缨年也凑过来细看,犹豫道:“是似乎见过,只是年年来京城时,只在皇宫与晋王府住着,不曾遇见过这番相貌的年轻男子。”

正巧连总管此时来容济这儿回话,说为库房已拿出了夏被,准备给府里各房换上。

烟红盯了连总管看了一会儿,无意猜道:“这画瞧着,倒神似总管。”

连总管哪经得起她这样盯着看,瞅了眼画,连忙辩白:“画上之人多年轻,我都已经半百了。”

“莫不是?”缨年撇了容济一眼,发现他也有所怀疑地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遣走了连总管等人,缨年合了门,低声问容济:“要不把定王府那边的连新叫出来瞧瞧?”

容济眼眸黢黑,深不见底:“正有此意。”

说罢便吹灭了床头案上的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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