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禾见此咬了咬牙,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祖母您怎么这么说……玉禾只是,只是觉得父亲给她了这么好的缎子,却没给您……”
“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扔到了地上。
“祖母息怒!是玉禾失言了!”
不仅是萧玉禾,郑芬也吓了一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快步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瞥了郑氏一眼,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卖她面子。
“阿梨这孩子,虽然性格有些孤僻,但对我这个祖母,一直都是一等一的好。方才她已经来过了,这天丝缎是淮安王赐给她的,一共就两匹,她就给我送来了一匹。孙嬷嬷,拿出来,给她们也开开眼。”
不一会儿,孙嬷嬷就从后室小心翼翼地抱了一匹布料出来。
那布匹的表面无比光滑细腻,随着光线的变化,会显现出底上不同的纹饰,变幻莫测,高贵大气,煞是好看。
与早先萧月梨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会儿,郑氏和萧玉禾看得眼睛都直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天丝缎的美丽,萧玉禾贪婪地看着那卷布料,想象着自己若是能穿上,那该是何等绝色,萧月梨岂能比得上她的一根手指。
老太太摸着那天丝缎,满足自豪的笑容又挂回到了脸上,这么大一匹天丝缎,她可以做一整套衣服,恐怕在黎安城的贵妇中,她这是独一份的。
“原来是这样。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即便心中再不爽,此时郑氏也知她们这次来晚了一步。
只是心中疑惑,这萧月梨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淮安王关系这么好的。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生活轨迹,这根本就是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离开添福院后,郑氏有些不满地说道:
“如今的萧月梨已不同以往,若今后你再一意孤行,我和你姐姐迟早要被你害死。”
萧玉禾听了,脸色也变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母亲教训的是,以后女儿再也不敢了。只是今日萧月梨与七皇子的婚约接触了,若是女儿能博得殿下青睐,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于此事,郑氏倒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那你平日里可抓紧点,多与七皇子走动走动,切记,别再胡闹生事了,你姐姐在宫里也不容易。还有淮安王,可不是萧家能招惹的。”
“女儿知道。那淮安王是皇上的弟弟,可是当个王爷已经到头了。殿下是皇上的儿子,他才是将来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到时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母亲觉得呢?难道非要我忍着那丑女爬到咱们头上不成?”
“萤火安能与日月争辉,且让她逍遥一段时日。我自会帮你们铺平前路。”
得了母亲这句,萧玉禾才算是定下心来。
天色渐暗,为了给两位萧家少爷接风洗尘,便在正堂边上的汇贤厅设宴,邀各院的主子前去。
萧月梨对这一家子人没什么兴趣,要不是看在萧月琅的面子上,她就称病推脱了。
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素衣,只带了红叶一人,便朝汇贤厅去。
到的时候,主桌上人基本已经坐满了,她自是乐得清闲,往边上的侧席坐去。
妾室在这个时代,只比奴才婢子身份高一点点,但绝对是不能和主子同席的,只有老太太,老爷夫人,小姐少爷才是正经主子。
按照原主的记忆,萧月梨自从生母亡故,脸被烫伤不受待见后,在这种家庭聚会中,也从未上过主桌吃饭,一直都与两个姨娘一块儿待在侧席,还难免要被曹氏冷嘲热讽一番。
如今老太太一见她便招手:
“阿梨,快到祖母身边来坐。”
萧远卓本就对这个女儿没什么怜爱,这段日子她性子变得冷锐,自己更是避之不及,心中不喜。可是碍于老太太的面子,也没说什么。
“阿梨在这都坐习惯了,让两个弟弟陪您,坐着也宽敞些。”
开什么玩笑,对着这么一家倒胃口的人,坐过去她还能有胃口吃下饭么。
萧远卓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似的,如今这萧月梨浑身透着股匪气,他也想吃顿安稳的饭。
“母亲就随她高兴吧,不愿过来,就不过来了。”
老太太听儿子都这么说了,也没再坚持,把话头转移到了宝贝孙子萧月琅身上。
“阿琅在书院学的怎么样啊。”
萧月琅放下碗筷,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下了,才回答道。
“孙儿有学四书五经,兵法修列,师长教导有范,收益匪浅。”
看着那小小的孩子,这般聪明有礼,比他那个同胞姐姐好上不知多少,萧远卓点了点头。
“月后杏林诗会,你可想去看看?”
“在书院的时候就听其他世家公子们说起过。杏林诗会,皇城中的才子名媛都会参加。玉琅也想去涨涨见识。”
“好,这回,你就跟着哥哥姐姐一道去。”
萧远卓看着儿子如此聪慧可爱,便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看着这场景,萧月梨不免有些动摇,虽然这定远侯对自己非常冷漠,但是对萧月琅,倒还是十分上心,她是穿越而来的,可月琅是土生土长的,若是将来要报复他,那月琅会不会恨她。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还没必要纠结这些。
于是又低头畅吃了起来,不得不说,定远侯府的伙食,还算不错。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想让她吃个安生饭。
只听一道和蔼的嗓音从主桌上传来——
“老爷,妾身有个提议。”
“你说。”
“这次,不如让月梨一块儿去参加诗会吧。现在她是淮安王面前的大红人,要是不去,万一到时候王爷对侯府心生不满,可怎么好。”
萧远卓想到了那个摸不着路数的淮安王,脑袋一个变两个大。
今日城东之事,他早已有所耳闻,萧月梨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退婚之举,差点没有被七皇子押入天牢,可偏偏这个时候淮安王路过,直接将她好好地送了回来,还扬言要娶。
要说淮安王对萧玉禾一见钟情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毁了脸的萧月梨。
如果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无功名在身也就罢了。
可这淮安王镇守西州十多年不说,还拥有淮南一片最为富庶的封地,皇上甚至许他豢养私兵!
这种种行为,无一不表示,在寻常百姓看来没什么存在感的王爷,在皇上面前却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人物,比任何一个皇子都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