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事情发展已经失控。

秃瓢大汉提出更苛刻的要求，要么拿一壶酒楼不提供的凉茶，要么舔三下洒在地上的茶水，上面还布满碎瓷片。

店小二眼中浮现泪花。

他今年十六岁，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四个没长大、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父亲的木匠铺鲜有人光顾，手艺精湛但仍然糊口不易，而张掌柜则是一个心善的人，他开出的工钱足足有每月3两，属于行内第一。

‘家里的米缸，又见底了……’

店小二眼中闪过痛恨、屈辱、不甘，最终化成一抹毫无色彩的灰色，而他本人也缓缓地弯下腰，准备去舔地面。

你是否有过初进公司，由于业务不熟练而被上司1V1臭骂的经历？你是否有过连夜抱病写文案却被老板批得一文不值，一句轻飘飘的“不合格”扔到垃圾桶的经历？你是否有过被人蛮横无礼地指着鼻子骂，还要赔着笑脸说好话的经历？

结果如何？哭着、哭着便麻木了，习惯了，眼泪也不会流了。

成年人为了赚钱，为了生活，或者说生存，能够忍受屈辱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店小二遇到了。

而他，认命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店小二慢慢地蹲下去，脑袋渐渐伸出，离肮脏的地面也越来越近……

突然间，一只大手拉住他：“男人不能弯腰，给我站起来！”

“哪里蹿出来的野小子，爷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秃瓢大汉不乐意了，好不容易玩起来的游戏被人破坏，他当然对步衣怒目而视。

没错，在他看来，践踏别人的尊严只是一场游戏。

总有一些人喜欢捧高踩低，喜欢欺凌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并且以此为乐，这是一种既不正确又不健康的恶性心理，比如眼前的秃瓢大汉。

“我是谁？我是你大爷！”

步衣怒吼一声，拳头抡圆狠狠地打在秃瓢大汉的鼻子，手顿时感到一股暖意，因为对方的鼻子流出大片鼻血来！

秃瓢难以置信地看向步衣，指着店小二说道：“我欺负的人是他，又没惹你，你凭什么打我？”

“哈哈哈，我不仅要打你，还要狠狠地打！”步衣将拉起来的店小二推到旁边，整个人迅速扑向秃瓢大汉。

“白眉毛的家伙，是你逼我的！”

秃瓢大汉面露狰狞，连流血的鼻子也不顾了，腾出右手握拳，攻向步衣。拳头袭来，步衣发现他的速度还挺快，比得上一般的职业搏击运动员。

“哟呵，练家子，但难不倒我！”

拳头即将打中的瞬间，步衣猛地侧身，随后一拳轰在对方的腹部。

“咳咳！”秃瓢大汉剧烈地咳嗽两声，眼睛往外鼓，嘴里不自然地流出一些酸水，却是胃液从喉咙窜出来了。

“我叫你欺负人，该打！”

“我叫你不老实，再打！”

“我叫你敢还手，还打！”

……

步衣嘴里嘟囔十几句话，说一句揍一拳，直接将秃瓢大汉的腹部当成肉靶子！

“咳咳，别……别打了，再打没……没命了！”

哼！

步衣冷笑一声，大脚开踹将其踹飞两三米远，中途还撞到一张四角尖锐的桌子，“咔嚓”一声传来清脆的骨折声。

“好汉子！打得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秃瓢兄算是遇到报应了！”

“真男人就要挥拳头，小兄弟，老哥请你喝一壶好酒！”

尘埃落定，四周传来无数叫好声，原来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惯秃瓢大汉了。

然而，唯独店小二没有叫好，反而无比焦急，他对步衣说道：“客官，你不能打他啊！”

“哦，这是为什么？”

“他……他会向俺们掌柜的告……告状，还会影响……生意，呜呜！”店小二抽泣道。

正在这时，秃瓢大汉捂着肚子，面色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并且用恶毒的眼光扫向店小二。他倒不敢怒视步衣，因为怕挨揍，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垃圾货色。

接着，他朝店小二怒吼道：“混蛋，你不给爷上凉茶，还敢叫人揍爷，这就是你们好来客酒楼做生意的方法吗？

你给爷等着，爷不砸了你的饭碗，就是婊子养的！”

“我保证，他不会被开除。”

“白眉毛的小子，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保证他不会被开除？真是可笑，哈哈！”

步衣淡淡地说道：“因为我是这家店的东家！”

嘎——

秃瓢男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他浑然不信，愤怒地大吼道：“不对，你在骗我，你怎么可能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懒得和你争论。”步衣无趣地挥挥手，说道，“老张，将他给我扔出去！”

“是，三爷。”

张成山苦笑着站出来，朝门外伸手道：“客官，我们东家发话了，您请吧。”

“不用你们赶，爷自己会走！把客人往门外敢，爷看你们这家酒楼也活不长！”话毕，秃瓢大汉便准备往走。

“站住！

老张，听清楚我的话，我是要你把他‘扔出去’，不是让他走出去！”

秃瓢大汉顿时色变：“白眉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唉，客官，对不住！”张成山叹息道。他早该想到，以三爷的暴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人。

转瞬间，老张的脸便冷下来：“来人，听东家的话，把他给我扔出去！”

“不要！”

“放开老子，我自己会走！”

“放我下来！你们这是黑店，快放我下来！”

秃瓢大汉被四个护卫强行架起来，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挣开，干脆哭天喊地地喊叫起来。

砰！

“啊！好痛！”

一阵惨叫声传来，世界终于清静了。

另一边，张成山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向步衣这边走过来。

“三爷，毕竟是客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步衣将店小二拉过来，指着店小二道：“老张，你看看，他也是娘生爹养的好儿郎，他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心肝，送到咱这里做工凭什么给人家当孙子训？”

“刚才那个混蛋，只是在咱们店里花个百十文钱，他便以为自己是照顾咱们生意的活菩萨，咱们活该给他建坐庙供奉着，美得他不成！

我就问一句，凭什么？我步三郎莫非还缺他那一百文的酒菜钱吗？”

“记住，顾客不是上帝，少他一个蛮横无礼的客人，好来客酒楼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