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声响。
沈亦云没介意,“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她有精神问题吗?”
男人使了劲地在挣脱听见问题嗤笑一声,“她没病能死?”
“我还怕她有性病呢。”
沈亦云眼睛眯起来,声调不变,但压制他的腿用了些劲,“说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你听不懂还是人么?”男人笑着伸手去掰他的腿,“你问完了么?”
沈亦云总算是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凌厉许多,唇线都发白,“问完了,你答完了吗?嘴里干净些,重新回答我。”
偏偏有些人不吃苦头不开口,他不答反而更加用力的反抗起来,使了阴招掐着沈亦云腿旋着拧,不看也知道肯定青了,这小孩全身线条都绷着,掰的他手指都发疼,费了不少劲。
还没得意一会沈亦云手肘就砸在了他腹部,“动手可以,说话。”
“操你妈……”男人打的整个人都弹起来觉得五脏六腑都搅的天翻地覆,眼前发晕,“你他妈……”
沈亦云不可能让他嚎完,拳头打在他嘴上,“还能好好说话吗?”
他手上皮肉掀起,打的男人牙齿开始松动,满口都是血腥,痛的几乎要崩溃。
屋内推门,一个女人穿着睡裙出现在房间门口见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沈亦云从开着的房门里感觉到冷气,客厅没开空调,此刻两个人一身血汗的倒在地上,皮肉相贴,说不上来的黏腻恶心。
叫的让人心烦,他又一手肘砸下去,“让她闭嘴。”
男人没说话,女人已经闭了嘴瞪圆了眼睛看他,手上紧紧的攥着门板,“你谁阿你?老公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听见这话沈亦云多看了她几眼,这女人披头散发长得还不如顾孟慧中年一半的风姿,他扯了嘴角笑的凉薄,难怪这男人偷腥。
女人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身边最近的东西都被她拿来了往这儿扔,沈亦云正压着人也没躲,她准度不行,扔了两个杯子都砸在了自己男人身上,叫声惨烈,搀着污言秽语的骂声,“你妈的臭*子,你他妈砸到我了傻*。”
玻璃杯挺厚实砸在人身上发出闷响,滚了几圈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来,碎了。女人能扔的都扔过来了,手中空空,四周也空无一物。
地上的男人冲着她嚷,“报,报警。”
她刚醒过来的惊吓过了后静下来把门甩上落了锁隔着房板朝外大声嚷,“我报警了你别乱来!……”
估计是颤着去拨号了,刻意把对话说的很大声好让沈亦云听见。
她语无伦次说了很多话,沈亦云听不进去,一双澄澈的眼睛低了去瞧他压制在地上的人,“你和顾孟慧那些事儿,你老婆知道么。”
“我记得我之前不是说过么,她肯原谅你?”
男人估计已经没什么心思去听他问了什么,嘴里本能爆出粗口,很难听,祖宗几代都被他刨出来数落。除了骂沈亦云也骂他老婆,要说这对夫妻还挺有意思,一个躲在房间里不管不顾外面男人被打成什么样,一个不知道上了多少人的床。
但沈亦云不在意这些,仍然还是平静的问,“问你话呢。”
他也只是面上平静,腿上用的力男人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断,已经疼得喘不上来气,鼻腔里火辣辣的似乎也喷出血来,年轻小孩还在不知轻重的在继续施加压力。
“不回答我我就继续了。”
沈亦云声线一直都凉,这话听起来阴森森像带地域的寒气,男人心里开始发慌,慌乱中鼻血滑进了喉咙,男人唯恐被自己口中的血水呛到,朝着他的脸吐血水,沈亦云仍然不躲,但眼神冷了下来,血唾沫顺着他的面颊滑下来,“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了。”
于是拳脚雨点般打下来,落在男人身体各处,各处神经都传来剧烈的疼痛烧的人灼灼发烫,他偶尔可能会叫出声来刺的人鼓膜痛,但沈亦云什么也没听进去。
直到他说,“你妈……”
“就是我……”
“搞死的……”
这么断断续续的三句话,本来被牵起怒气失了理智的人停了下来,一眨不眨看着他,“什么,再说一遍。”
楼下有警笛。
沈亦云仍压在他身上不动,“再说一遍。”
“来不及了。”男人脸已经肿到眼睛都挣不开了,嘴上一笑就觉得脸上所有的肉都挤压着发胀的疼痛,手中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地上摸到的玻璃杯的碎片,朝着沈亦云的脸上划去。“警察来了。”
沈亦云躲避不及,脸上一阵刺痛,自眼尾到鼻尖划了个口子,鲜血沾在了玻璃碎片上顺着面颊滑落。
后来警察来了。
他被带走。
在牢里坐了几天他心里没什么数,白天黑夜不分,问什么答什么,精神状态平稳,思绪也清晰,态度也端正,民警给黄钰打了电话,让他来签担保。
——
我气的发抖,他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仍是血痕累累的样子。我问,“腿上……哪里疼?”
他微微静了一会,“也处理过了。”
我没较真,“他说的是气话,你也听不出吗?”
当然是气话,在玻璃渣子划伤脸的一瞬间就清楚了。
沈亦云笑笑,“但我妈死了他也逃不掉干系,谁都有错,我也有。”
“你也有?”我听的浑身发冷,“所以你毫不顾忌的打人,是因为你已经做好坐牢的准备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心惊胆战的眼泪又盈上了眼眶。“你……”
他伸手在我头上轻轻揉过,“如果真的坐牢了,我也不会拖累你。”
我还没反驳就听见他接着说,“我没有打算坐牢——”
“顾孟慧死了,我也可以去死。黄钰能过好,我也再没牵挂。……你也可以再找更好的人。”
他笑声温和,面上也浮现了温暖的笑意,“从前我总想她死。”
“但她不能死在我手上,她是我妈。”
“现在她死了,我是她带来的,我也随她去。”
他是没打算坐牢,他打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