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在黑暗中发呆,叫了一天,嗓子已经哑了,反正也没人理她。
耳边听着老鼠“吱吱”的叫声,最初起的一层可怕的鸡皮疙瘩,也平息了。
她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跟恶心老鼠同住一个屋子,但不也得忍着吗?难道去死啊!
夜深人静,门开了,烛光铺进来,夏汩辰带着提着木屉的小厮来给金瑶送饭,小厮将烛台和木屉放在地上,便出去了。
夏汩辰看着背着身把脸藏进墙角的金瑶,问道:“怎么了,不想见我?”
“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哪里能见你?”金瑶几天没洗脸,自己闻身上都是臭烘烘的,不好意思见人。
“让我看看,是有多磕碜。”夏汩辰玩笑着把金瑶的脸掰过来,的确像个小花猫,拿出巾帕给她擦拭,“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趁热吃。”
金瑶道:“我要洗澡,要换衣服。”
“你现在被囚禁,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求求你了,我身上这么脏,你也嫌弃,是不是?”金瑶撒娇道。
“我不嫌弃,你先吃饭好不好,饿坏了身子才要紧。”夏汩辰打开木屉,拿出碗碟,“今天有甲鱼汤,先把汤喝了。”
金瑶把脸凑到夏汩辰身上,道:“你喂我喝。”
“好,”夏汩辰舀了一勺子,喂到金瑶嘴边,“好喝吗?”
“恩。”金瑶感觉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又是这个邋遢样子,夏汩辰还愿意喂她喝汤,简直就是因祸得福,是自己太势利了,这世上真的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
金瑶见夏汩辰有些烦闷,好像藏了什么心事,二人难得在一起,自己要哄他开心。
“我问你个问题?”金瑶一本正经道。
“恩,什么问题?”
“什么鬼大家都喜欢,什么鬼大家都讨厌?”
“什么鬼?”夏汩辰想了想,摇摇头,“只有人怕鬼,哪里有人喜欢鬼的?”
“人人都喜欢机灵鬼啊。”
“那讨厌的呢?”
“小气鬼。”
“哈哈”夏汩辰被逗笑了,“我看你就是个机灵鬼。”
“那你留我在身边,做你的机灵鬼好不好?”金瑶小心翼翼的问。
夏汩辰沉默了,长长叹了口气,金瑶就知道了,追问下去也是不开心,闷头继续喝汤。
吃完饭,夏汩辰没有立即走,而是陪着金瑶透过屋顶的天窗看夜空。
天窗只有脑袋大小,两人依偎着,看着小小的一片天空,好像只有在这里,才是属于他们的一席之地。
金瑶脖子都仰酸了,不就几颗星星嘛,不觉有什么好看,还不如看夏汩辰呢。
“又看我做什么?”夏汩辰低头问,撞见金瑶炽热的目光,没有躲避。
“你比星星好看多了。”金瑶直言不讳道。
“我真这么好看?”金瑶好色的直截了当,夏汩辰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简直就是秀色可餐。”
夏汩辰笑道:“那你不用吃饭,只要看我就行了。”
“我不吃饭,我想把你吃了。”
夏汩辰又想起金瑶曾经大胆调戏的话语,不觉面红耳赤,心跳也加快了。
金瑶趁机搂着夏汩辰脖子再次央求:“带我去沐浴,换身干净衣裳吧,我一天不洗澡都浑身难受,这都关了我多少天了,我真的受不了。”
夏汩辰知道不行,若是被父亲知道,一定会生气,但此刻却好像中邪一般,整个人欲火焚身,难以抵御金瑶的大胆魅惑。
“我···我不能对你负责的。”
“负责?”金瑶心中好笑,这个词真是“俗气”透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要负责做什么?”
夏汩辰仔细看着金瑶,终于下定决心,牵着金瑶手起身,带她出了禁闭房,外面只有等着的小厮。
“公子,你这是?”
“你不用管。”
夏汩辰带金瑶回园,金瑶低头在后装成一个丫鬟跟着。
现在天色已晚,丫鬟婆子都休息了,只有巡夜的守军,至从上次失窃,府中多加了一倍人手巡夜。
夏汩辰的身份,自是没人上前问话,一路上那座石桥,听到桥上有肆无忌惮的说笑声,金瑶忍不住抬眼望去,两个男子正坐在桥栏上,一人手上拿着一瓶酒壶。
“参见晋王爷,”夏汩辰跪地行礼,小厮也早跪在地上了,只有金瑶还傻乎乎的,愣了半晌,才跟着跪下,这慢一拍的反应十分引人注意。
“汩辰,起来吧,这几日辛苦你了。”晋王爷穿着一身紫袍,头上戴着七宝揽珠冠,腰上挂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金牌,他说话声音很大,听着就很有底气。
“元灿的喜事,就是夏家的喜事,我操劳也是应该的。”
金瑶看了一眼旁边稍微年轻的男子,他深邃的目光也正看向自己,此人脸型偏长,刀削过的下颚,十分有阳刚之气,穿着一件朴素的赤色衣袍(金瑶对朴素的理解是,衣服上没有太多花哨的刺绣),神色沉凝似铁,好像谁欠他钱似的,想象不出刚才爽朗的笑声出自此人。
“在下不打扰王爷的雅兴,先去休息了。”夏汩辰请辞,走过二人面前时,却被一双手不礼貌的拦住。
夏元灿问:“大哥,我这次立功受封,你可替小弟高兴?”
“这是我夏家的荣耀,我自然高兴。”夏汩辰淡淡笑道。
“那怎么没见大哥给小弟敬一杯贺酒?”夏元灿讪讪问道。
“我不是在忙吗?”夏汩辰沉住气道。
“大哥现在空闲了,那这壶酒,大哥喝了吧。”夏元灿将手中酒壶抵在夏汩辰胸前,逼他喝下去。
“今日太晚了,我喝酒后容易头痛,明日再说吧。”夏汩辰拒绝了。
“大哥也太没诚意了,”夏元灿自把酒壶拿来猛灌一口,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大哥也不必嫉妒我,你是将来的驸马爷,皇上的女婿,就算杀敌立再大的功,也比不过大哥的‘温柔乡’。”
“你!”夏汩辰当真生气了,目露凶光,但不想在晋王爷前失礼,暗暗忍耐。
金瑶都听出来,这是在讽刺夏汩辰“吃软饭”呢?如果真的有用,让夏汩辰推了这门亲事,就好了。
“哎,都是兄弟,你们一人是校尉,一人为驸马,都是年轻有为的国家栋梁,不要伤了和气。”晋王爷在中间做着和事佬,“汩辰,元灿喝醉了,你是大哥,别跟他计较。”
“在下知道,先告退了,”夏汩辰微微低头行礼,径直走了,金瑶在后,故意用脚踩在夏元灿靴子上走过去,替夏汩辰出气。
“你给我站住,”夏元灿大喝一声,出手掌住金瑶的肩膀,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