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百市街,无忧馆。
前几日还是绵绵细雨,今天莫名乌云蔽日,雨势瓢泼。
无忧馆小水塘里的鱼早被接到了桑晚的茶室里。虽然秋雨惹愁绪,但是二层雅室里依旧热闹,把酒言欢,借雨浇愁。
四人坐在茶室里,各自品茶。
桑晚坐在角落里,悠悠品完了一盏茶,看着文末说,“换酒。”
文末摇摇头,转头冲着站在窗边的楚正笑了笑。
“江伶要换便换吧。”楚正放下手中的空杯坐在了文末旁边,“剩下些,留给子素。”
“琥珀,哥哥去干什么了,这么大的雨他还过来吗?”文末看向坐在对面的喻长万。
“我才回来,不太清楚。不过,他确实说今天来。”喻长万颇有些无奈望向楚正,“先生也不知道吗?”
未等楚正张口,门就开了。
“楚兄怎么会知道我去了哪里,他又不是神仙。”文白身上有些雨点,“今日好大的雨,是该好好喝上几杯。”
趁着文末起身拿酒,文白顺势就坐在了楚正旁边。
“楚兄怎么今日有兴致来无忧馆了?”
“子素,怎会不知?”
“楚兄何必如此谨慎,再者我此次可算的是是舍身取义了。”见楚正没什么心思,文白便不再往下说,“今日,楚兄可否陪我等喝上几杯?”
文末和店佣拿着两坛酒进了门。
“子素重任在肩,在下理当奉陪。”
“江伶呢,可否一起呀?”文白笑着问。
“桑晚一起吧,好久没一起喝酒了,算是给我接风啦。”喻长万也来拉垫背。
桑晚轻声叹了口气。
“在这儿坐会儿吧美哥哥,他们要是都喝醉了,我怎么回家啊。”文末放好了酒坛子走到桑晚身边,鼓着腮帮子站在他旁边。
酒都已经倒上,桑晚还有什么借口。何况除了桑晚,其他几个的酒量可谓不堪一击。
“哥哥,你去哪儿了?”文末见着文白高兴,就问道。
“当然是搅弄风云,力挽狂澜去了。”文白说完便笑起来。
文末想了一想,看着文白,“可是书上不是说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外’吗?”
文白起身站到窗边,窗外暴雨如注,雷声阵阵,他含笑看向文末,“小家伙,知道的真不少。可若不是站在惊涛骇浪,又怎么力挽狂澜呢?”
楚国,皇宫,文桂宫。
“听说有几个妃嫔找你的麻烦了?”
皇后边给楚王更衣,边摇摇头。
“她们多是来自楚国世家的女子,自然有娇蛮些的。”
皇后点点头,“是。”
“你忍让一次两次就好了,她们若是不知收敛,你可以减她们的俸银,反正她们也都有钱。”
皇后还是只点点头,“是。”
“罚俸银、禁足、抄写经书什么的都可以,你要是生气了,降了她们的位份也行。”
皇后又改成了摇头,“臣不敢。陛下这样说是想逗臣开心吧?”
“没有,说真的。你是皇后,后宫自然是由你说了算的。”
皇后又是点点头,“是。”
楚王又仰面躺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块玉佩陛下的没带在身上吗?”四下再无他人,皇后倚在榻边问道。
“朕猜你一定会这么问的。”
皇后转过头,抿着嘴,欲说还休。
“前阵子在宫里日见着文末那个小家伙了,让她帮朕办点事情就押给她了。朕当时身上也没带什么别的。朕跟她说好了,等她办好了事情再和她换回来。怎么心疼了?”说着,楚王瘫在了榻上。
“那倒没有,只是末儿……”
“嗯,那孩子正在楚正那里受教。楚正,朕跟你说过他。”
“臣妾记得,陛下说楚大人才气过人又懂得收敛,是陛下的好助手。可是末儿又是怎么……”
“她是居阳文氏之后,能结识楚正也很正常吧。”
“居阳文氏?”皇后新画的秋娘眉蹙到了一起。
“一个有名世家大族,在齐国也很有名气。”楚王笑道。
“陛下今日比往常高兴。”
“是吗?今日见了皇叔。他进京两年多,帮着朕干了不少事情,得好好犒劳犒劳他。”
“陛下与皇叔的关系很好?”
“怎么这么问?”瘫在榻上桑晚楚王伸手够来一个苹果。
“只是陛下不常提起,臣对皇叔没有什么印象。”
“喔喔呜呜呜呜?”楚王嚼着苹果说的什么自己都没听清。
两人一起笑了。
帮着楚王擦着嘴,皇后忍住了笑意,“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咽下这一口苹果,楚王笑了笑自己,“那朕提谁提的多?”
“之前只是常听见‘楚正’,这几日‘子素’和‘迟夏’臣也常听见。”
楚国,百市街,无忧馆。
方才的狂风骤雨已然退去,淅淅沥沥的细雨带着寒凉把秋意直直地打到人心里。雨小了,人们也都三三两两散去了。
“把楚正送回去了?”
“是,兄长,按着吩咐送回去了。”喻长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没想到,楚兄酒量如此不济,也难怪,心里有事自然容易醉。”
文末站在窗边伸手去接外边的雨。
“不早了,长万,送末儿回去吧,你也回去歇歇吧。”
“好。”喻长万拿起文末的外套,“大小姐,走吧。”
转身看着文白,文末缓缓地问道,“哥哥为什么不喝酒?”
“你看出来了。”
“哥哥方才偷偷换了。”文末坐到哥哥身边。
“眼睛还挺尖的,别人可都没看见。”
“他们都在喝酒。”
“我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为什么?”
文白苦笑道,“也不是不能,少饮些也是可以的,只是醉酒误事。”
“那……先生为什么要喝醉呢?”
“因为有些事多活一刻便多痛一刻,唯有醉酒能缓解一时。”
“哥哥不会醉酒吧?”
只有在末儿面前文白才会被问住。
“不会。”文白风轻云淡地答道。
“我总觉得哥哥不是不会,是不敢。”说完文末就跟着喻长万走了。
桑晚从门外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被看透了。”
“那又何妨。”
“她迟早会明白。”
“你是怕她会站在我的对面?”
“我是怕你。”桑晚直勾勾瞪着文白。
“末儿命中真是贵人多啊。”文白走到窗边看着这缠绵的秋雨,“你放心,她不会站到我的对面。即使会,死的人也是我。”
“无趣。”桑晚拎起剩下的半坛酒转眼就不见了。